第一百七十八章-走错了路 (第2/2页)
沈默的拇指蹭过铜板上的刻痕,蜂蜡在体温下融出一道细流。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他抬起头时,看见阿彩的涂鸦喷雾罐在高架桥墩下闪了闪。
阿彩踩着脚手架,马尾辫上沾着蓝色涂料。
她的喷漆罐在水泥墙上拉出一道锯齿线,两个背对背的“沈默”逐渐成型:一个穿着白大褂,领口别着工作牌;另一个裹着黑风衣,左眼角有颗泪痣。
“热反射涂料,”她扭头笑着说,发梢的蓝漆甩在铁架上,“晚上红外扫描才能看见。系统要是同时看见两个答案……”她对着缝隙喷了一团紫色,“它就该疯了。”
当夜十点,苏晚萤的手机在解剖室响个不停。
她接起电话时,监控中心的警报声从听筒里炸了出来:“AI节点集体报错!A区标记可疑人员A,B区匹配历史档案X07,现在所有数据流都在循环验证!”
解剖室的顶灯突然闪了闪。
沈默站在阴影里,白大褂被风掀起一角。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萤身后的通风口,那里的水渍不知何时爬上了墙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看”。
变故发生在凌晨三点。
小舟攥着苏晚萤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肤里。
他的手指快速翻动,手语在黑暗中划出急促的弧线:“他身上的‘呼吸’不对——文字在吸气,但他没写字。”
苏晚萤的喉咙发紧。
她转头看向沈默,后者正站在窗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隔离。”沈默说,声音像敲在冰面上,“我进废弃实验室,你们用紫外线监控。”
废弃实验室的灰尘在紫外线灯下飞舞。
沈默脱掉白大褂,赤着上身站在镜子前。
紫外线照过右手腕时,他猛地凑近——内侧有一圈极淡的墨迹,像是用马克笔写了又擦,但没擦干净。
那是他上个月伪造的结案词笔迹,可他明明记得写完就用酒精擦了三遍。
“它在复制我的痕迹。”他对着空气说,声音撞在玻璃器皿上,“甚至不需要我在场。”
深夜的法医档案室飘着旧报纸的霉味。
沈默把X07案的录音带塞进老机器,磁头转动的咔嗒声里,电流噪音像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调大音量,突然,潮水声里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吸气,停顿0.3秒,呼气。
他的手指僵在暂停键上。
这呼吸频率和他此刻的心跳完全一致,可那0.3秒的停顿……是三个月前的雨夜,他盯着空解剖台时,因惊骇而屏息的时长。
“咔”的一声,他按下关机键。
显示器的余晖里,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还停留在按键的动作上——食指微屈,悬在红色按钮上方,而他的手早已垂落。
他猛地转身。
身后只有一排落灰的档案柜,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地面投下交错的格子。
影子却还在显示器的残影里,缓慢地,缓慢地,按下那个不存在的按键。
解剖室的冷光穿透夜色时,苏晚萤正蹲在冷冻库前。
她的笔记本摊开在地上,一页是冻土层里的同心圆裂痕照片,另一页画着解剖台托盘的边缘轮廓。
她举起托盘,月光穿过不锈钢的镂空花纹,在裂痕照片上投下阴影——两者的弧度,竟完美重合。
通风口传来滴水声。
她抬起头时,水渍正沿着墙面蜿蜒,最后一个字在晨光里慢慢显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