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活人碑文 (第2/2页)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刺啦"响起。
阿彩不知何时摸出一罐银漆,正踮脚在最显眼的"档案馆长刘正雄"碑文中涂改——她将"长"字最后一竖拉得老长,末端突然断开,像根悬在颈侧的断头刀。
库房温度骤降十度。
苏晚萤的后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远处传来"轰"的一声,最末排货架应声倒塌,泛黄的文件如暴雪般倾泻而下。
沈默冲过去时,半张纸页正打着旋儿飘落在他脚边,他弯腰捡起,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份心理评估表,受试者编号07,测试项目栏写着"现实解离耐受度",结论栏的钢笔字力透纸背:建议永久归档。
"他们用名字固定身份。"沈默的声音像冰锥,"就像标本要贴标签,活人被刻进碑文,就成了永远不会过期的档案。"
苏晚萤的手不自觉摸向胸口的校徽。
那是枚铜制的老物件,边缘已经磨损,却始终贴着她的皮肤。
当校徽触到编号07的档案袋时,掌心的疤痕突然灼痛如焚。
她眼前闪过白光——空荡的教室,七排课桌却只坐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低头抄写"我已悔过",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磨破的袖口上。
窗外站着穿白大褂的人,钢笔在笔记本上打了个勾,笔尖落下的瞬间,小女孩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
"残响不是自然形成的。"苏晚萤猛地松手,校徽"当"地掉在地上,"是他们用执念当胶水,用名字当钉子,把人钉在回忆里反复打磨。
我们不是受害者...是实验品。"
撤离时的动作比潜入时更利落。
周工握着刻刀在每块碑文底部凿出细不可察的裂缝,像给每个字符松了松领口;沈默用手术刀削去工作证上的"沈默"二字,只留编号"2017-04",然后拉过小舟的手按在证件上,用口型问:"现在这是谁?"小舟歪头想了想,打出手语:像片云,抓不住。
阿彩点燃喷漆罐扔进通风口,橙红色火焰腾起时,她冲众人挑眉:"现在监控里的我们,该是幅抽象画了吧?"
当他们鱼贯走出库房时,墙顶的摄像头突然集体转向墙壁,红亮的指示灯逐一熄灭,仿佛从未见过这五个闯入者。
凌晨三点的风卷着细沙掠过档案馆围墙。
苏晚萤摸了摸内袋,照片还在,只是"课本"二字已被她的体温焐得发皱。
她抬头看向沈默,他的侧脸隐在阴影里,只有眼底那簇光还亮着——那是手术刀剖开迷雾时才会有的光。
"回法医中心。"沈默说,声音里带着某种淬过冰的坚定,"我需要验具尸体。"
苏晚萤刚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
她低头查看,是法医中心同事发来的消息:"停尸房新送了具无名男尸,体表无外伤,初步推测...死于恐惧。"
沈默接过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他的眉峰更锐。
他望着消息里附着的尸体照片,死者右手攥着半张纸,隐约能看见上面的字迹——"我叫..."
后面的字被血渍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