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我们是它的刺 (第2/2页)
另一个在笑,像风吹过空酒瓶的声音。"
沈默的掌心突然发烫。
那道从解剖刀下留下的旧疤开始灼烧,电流顺着神经窜进太阳穴。
他眼前闪过重影:白色病房的轮廓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档案纸砌成的城市。
头顶悬着层半透明的薄膜,正往下滴落墨汁,每一滴都在地面绽开小团黏液。
更诡异的是,每个路口都站着一个"他"——白大褂上沾着血渍,手里握着解剖刀,正剖开另一个"他"的胸腔。
"沈医生?"护士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沈默猛地眨了眨眼,幻象消失了,只余掌心的灼痛。
他看向苏晚萤,她的指尖仍在床单上痉挛,监测仪的曲线乱成一片蛛网。
"该我了。"他转身走向窗台,那里摆着培养皿,残留的灰白黏液正缓缓蠕动。
他抽出炭笔,在纸页上唰唰写起来:《论残响起源于宇宙背景辐射》,引用的文献全是他编的,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七位——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点燃纸页的瞬间,黏液突然隆起。
半透明的巨眼在液面浮现,瞳孔里映出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是他父亲。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父亲举着被他打碎的培养皿,怒火在镜片后燃烧,最后却只是捏着他写的道歉信,扔进了壁炉。
三秒后,巨眼崩解。
黏液里翻涌出无数错乱符号,像某种语言在呕吐。
小舟捂住耳朵,手语变得迟缓:"它......它在硬吞,可吞不下去。"
凌晨三点,雨丝开始敲打窗户。
沈默守在床前,正用棉签给苏晚萤润唇,她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
"沈医生?"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清晰得惊人,"你还记得我妈展览那天,我穿的裙子颜色吗?"
沈默的手指顿在半空。
那天是苏晚萤母亲的遗作展,他作为博物馆的法医顾问被请来。
她穿了条裙子,颜色......他突然发现自己竟记不清了。
案件记录里没提过,解剖报告更不会写。
这问题像颗突然蹦出的碎钻,扎在两人之间。
"别告诉我。"她抬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指腹还带着注射后的凉意,"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最好。"
监测仪发出一声短促的蜂鸣。
沈默看向显微镜,微型城市的西北角正簌簌塌陷,灰白物质化作流质,像座被潮水冲垮的沙堡。
他转头望向窗外,B9井盖上的涂鸦"此处无事发生",边缘的血迹不知何时停了,暗红的痕迹凝固成唇形,终于闭上了嘴。
苏晚萤的眼睛又合上了。
但这一次,她的呼吸不再与录音针的沙沙声同步。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沈默注意到她睫毛上沾着点细汗,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像极了某种暗号,正等着下一次清醒时,再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