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约那一年的夏天 (第2/2页)
　　
　　离渡口小学有二三公里处有一条江，被称之为灌江，这是通往S县东方红水库的一条江。它是长江支流湘江的一级支流，发源于S县洞井瑶族乡大竹园村的犁子坪。
　　
　　时值夏日，到了傍晚时分，吃了晚饭后，是我们五位兄弟的开心一刻。我们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群，大家相约一块去河边漫步、洗涮。
　　
　　这一来可以放松放松一下极度紧张的情绪，洗去一身的疲劳，获得一个美丽的好心情。二来可以一路欣赏一下沿途曼妙的风景，享受人间的美好时光。小路两边的野花花枝招展，似乎正在诉说一个动人的童话故事。
　　
　　正在抽穗的禾苗，她们不甘寂寞，完全沉浸在轻歌曼舞的自我陶醉之中。她们曼妙的舞姿，引来蝶飞蜂舞、争芳斗艳。
　　
　　我们呼吸着田园的清新空气和泥土的芬芳，感受这黄中昏的阳光透过云层的五颜六色的霞光，照射在大地就是一幅美丽的绝伦人间图画。品味着大自然的无私馈赠，感恩辛劳的农人，在春天播下的希望，在夏日展现欣欣向荣的一片盛况。
　　
　　同时，兄弟们还可以利用一下这难得的闲暇时间，交流交流一下学习心得，切磋一下学习方法，畅谈一下前途未来。相互打气，互相鼓励，为自己的明天喝彩。
　　
　　这河边有一处比较急的河段，这里是我们几位哥们“冲浪”的乐园。由于这一段河水水流湍急，而下游不远便是比较平稳的河床，从这里游到对岸，断然没有大鱼危险。所以，我们在每天黄昏之时，都要到这里一展雄风。
　　
　　其实，我本来就是一个旱鸭子，不擅长游泳，只能在河的浅水滩洗洗澡，并把衣服洗干净。刚开始时有些害怕，看到阿胜、阿新、阿军、阿初几个人从河的这一边，一个海底捞月钻进了河底，一下子又从河的对岸不远处冒了上来。凭借水流的力量，他们已经妥妥地游到了河的对岸下游不远处。
　　
　　他们像得胜的将军一样，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好像他们天生就是斗士，征服是男儿的本性，他们游到了河的对岸，躺在河滩上，唱起了《外婆的澎湖湾》，这时候应当是大侠们最快乐的时光。
　　
　　这时候我发现运动能产生一种兴奋元素，能使人快乐，如果情绪忧郁，这运动是冲淡失落情绪的最佳良药。到了多年之后，我终于知道运动能产生多巴胺、内啡肽，这就是快乐的源泉。
　　
　　我还知道，运动对生理和心理健康都有积极的意义。如此看来，昨天走过的足迹就是我们走向成功的基石。
　　
　　那天傍晚时分，霞光万道穿透云层，河水也变成五颜六色，霞光熠熠映晚霞，美景光彩荡漾。在他们一次次鼓励和催促下，我终于鼓起了勇气，看了看对岸，发现最近的距离只有七八米，最远处的距离也只有十多米。
　　
　　这样的距离和水流，应当还不构成对我的生命危险，思忖再三，我决定放手一搏。一咬牙，往河的对岸一个冲刺，在水底拼力游了六、七秒，等我钻出水面，发现我已经可以站立在水面上了，我终于成功了。
　　
　　哈，我成功啦，我成功啦，我高兴得大喊大叫，引来不远处一些路人的注意。神经病，有人边走边说，就那点距离，一个潜水冲刺就到了对岸，还说成功成功呢，你这水平连三岁小孩还不如。
　　
　　我的叫喊引来了路人的不满，有人边走边骂骂咧咧，我也满不在乎。管他呢，我庆幸自己还有一些潜力可以挖掘，在关键时刻征服心中的魔，力破心中贼。有时候放手一拼，也许就有另一个精彩的人生！我想这才是最重要的。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欲成大事先破心中贼！
　　
　　自己沉浸在刚战胜内心恐惧的喜悦之中，完成了对自己的挑战的成功，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我只知道一个人是可以超越自我的，在特定的时刻，只要内心强大，在一瞬间完全可以变成一个强大的自己，也许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尚存超人的力量呢。
　　
　　我躺在对岸的沙滩上浮想联翩，我又想到了我在学业上的劣势。虽然数学成绩很差劲，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有道是只要有恒心，铁杆磨成绣花针，人有恒心万事成，人无恒心万事崩。只要自己定下适当的学习计划，有针对性地查漏补缺，完全可以从头再来呢。
　　
　　退一步来说，即使没有达到预期的学习效果，但把基础知识补一下，也是有帮助的。每天进步一点点，这日积月累，完全可以超越自己呢。就像今天先是害怕，再是犹豫再三，再后来经过一番理智的反复权衡，最后才作出一个大胆的决策并付诸实践，不也取得了成功了吗？
　　
　　这时候，阿军见阿胜又单独游回了河的对岸，便想找点笑料来逗兄弟们乐乐。于是对阿初说：“你小子是不是对哥们留了一手？上次你小子说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莫非你小子也与阿胜一样早就与美眉暗通款曲了？”
　　
　　阿军历来对这种事情尤其兴致高，这小子坏坏的，一直想寻些花边新闻来细嚼慢咽，过过嘴瘾。这一来可以找点乐子，为自己解解闷。二来可以为自己将来征服女人，小试牛刀而积累一点经验，以免毫无章法而被他人耻笑，真可谓一举两得。
　　
　　阿学见兄弟又把话题转移到女人身上，一时就来了兴趣，便凑过脸来，故意损他说：“你这小子就是土包子一枚。咱兄弟阿初是何等英武之人？在女人们心目中像朝圣一样神圣。要说帅的话，别说我们哥几个没有了市场，就算放到任何一个地方，也没有一个哥们的帅气可以与咱初哥媲美。”这阿学马屁拍得让阿军几乎就要呕吐了。
　　
　　阿学又道：“其实初兄早就捷足先登，‘以身相许’了，咱未来的小嫂子燕子姑娘身材高挑长得美，肤白貌美大长腿。运动场上一展英姿，惹得一大帮色狼眼睛睁得像铜铃，那一双贼贼的、色眯眯的眼睛在燕子美人身上扫来扫去。咦咦咦，我靠！要多色有多色！惹得咱初兄怒目圆睁、七窍生烟。如果不是一帮众兄弟扯着他双臂，估计那帮色狼绝对是要被揍得鼻青眼肿呢。”阿学添油加醋，说得眉飞色舞，一下子把我们众兄弟的胃口吊住了。
　　
　　“你小子阿学，好像老子与那娘儿们的事你亲自在场似的，老子与她拖拍，你夹在中间算根葱啊？还色狼色狼的，一帮子色狼又算得了什么？别说呢，你这小嫂子对老子还真忠贞不渝呢，还真有几个色眯眯的老色鬼是想打她的主意。你道你小嫂咋说。”这阿初也是能言善辩之人，也故意让众兄弟留一个悬念让大家猜。
　　
　　咋说？阿新用力地吞了一下口水，他心里痒痒的，有些急于求成，急于得到答案。
　　
　　“你小子别老吊兄弟们胃口，有屁就放，有话便说，别老吞吞吐吐的。”阿学也有些不耐烦了。
　　
　　阿初见火候已到，笑着说：“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子沉不住气呢。你小嫂子说，他们那几个老男人在你这个死鬼面前算个毛！咱燕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几个大爷长得像个毛冬瓜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揩老娘的油，我呸！今生不管你阿初这死鬼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寻你寸步不离。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生与你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阿初这小子油腔滑调，把自己的情史吹得天花乱坠，也惹得阿学、阿军的心痒痒的，恨不得自己早日找个像燕子一样的痴情情人呢，与她共度余生。
　　
　　日子过得太快，我思忖是不是我太勤于翻篇？几近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还没有感受够这静静的青春时光，欲伸手把她挽留，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她就像我们抓在手上的沙子，我们想把她抓得愈来愈紧，可她终会与我无情地分道扬镳。
　　
　　尽管我是如此不愿意，但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去的还是会去，她终究会与我说再见。
　　
　　转眼就是三个月了，又是一年一度的九月开学季，我们五位难兄难弟相对无言，欲说还休，未语泪先流。背起行囊，挥挥手想匆匆告别了这个特殊的战场，感觉眼里终有一丝丝苦涩的泪光。
　　
　　阿初说：“这个地方真值得我们留恋呢。虽然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却在我的人生履历中留下了浓浓的一笔，如果今后我阿初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那我将把这里视为我人生的一个充满着青春激情和希望的加油站。届时，我会带着我的小燕子来看你！一定会不负如来不负卿。”
　　
　　阿学拍着阿初的肩膀说；“你老小子老小燕子小燕子的，依我看你这老小子满面春风四面桃花，这桃花运倒不赖呢。只是他日陪伴你小子来的，就不一定的小燕子咯，也可能是小鸽子，小李子，小桃子，哈哈哈。”这同学离别时为了不让大家伤感，他有意要制造点气氛给大家活跃活跃。
　　
　　“不过，我同意初兄说的，”阿学继续说道，“这个地方很值得我们几位难兄难弟留恋呢。如果人生注定就有那么几段坎坷路要走的话，那么这一段路特别值得我们五人风雨同行，共渡难关，风雨将歇，共享阳光。诸位兄弟，不恋过去，不畏将来，大家各自安好，阿学我就在此说声再见，保重吧。”
　　
　　阿军见气氛有些低沉，也很感叹，他说：“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道路在何方？但我们五位兄弟却在这样一个黄中土包上共同战斗了三个月。既没有老师辅导，也没有任何官方组织，但不知是何方的神奇力量，竟然把我们五个人又离奇地让我们聚集在一块。也许今后再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我们五个兄弟能聚集在一块了，我们感恩这位神秘的使者，是他让我们有缘相聚在这里。”
　　
　　阿新也深有同感，他说在他的人生履历中，这也许再也没有如此平淡却又传奇的一段人生经历。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把这一段特殊的经历，记录在自己的人生书页之中。他将用青春作笔，时光作画，友情韵色，把她烙印在人生最美好的那段青春书页中，他将邀请上帝作序，春姑娘做证，时光签名，这将是一本惊艳全场的宏著。
　　
　　阿胜说，他将这个福地视为他一生的发祥之地，他日金榜题名时，抑或洞房花烛夜，他会携他的阿莲再到这个宝地寻找他们未来的福音。这是他人生的一个最有意义的地方，没有之一，只有唯一。如果可以的话，他将带走此地的一小撮黄中土，他去哪，也会把这一撮土带到哪，直到他人生画上句号的那一刻。
　　
　　娘的，这阿初听了这话儿，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太对劲，又有些不祥之兆，想起这阿胜与他斗嘴之事，一时又有些不快。他心想你小子尽说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好龌龊呢，要多臭就有多臭。一看就是没文化的大老粗，这阿莲不知是眼瞎了还是自己也是一路货色？
　　
　　这“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你咋不说，尽说一些没有素养的话，我估计这小子除了男女那点事儿他如数家珍，他还能懂啥东东？小样的这小子还能好到哪里去？以后啊，走上社会也是够呛哟。
　　
　　这个扫帚星，还没有开始，就说到了归属，我以为有些大煞风景。听了他们几个的几番话，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啊，有谁知道我们五个人在那么灰暗的一天，在没有任何召唤，也没有任何官方组织的情况下，我们不约而同来到了这样一个对他们而言，相对陌生而又怀着相同的理想又不得不来的地方。
　　
　　经过一番奋斗的洗礼，怀着同样的期望与昨天告别，如果不是一种神奇的力量的引导，能让我们会聚在这里吗？
　　
　　几年后，我们又经过了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挥洒着汗水与青春作伴，上帝也在我们这几位同学中做了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冥冥中最好的安排。
　　
　　阿胜同学，考上了广西民院大专班。毕业后被安排到文市初中，新圩初中任老师，还当上副校长。继而娶妻生子，完成了他的现在式，其儿子现在已参加了工作，在某省级工作。
　　
　　阿新考上了一所财校，后直接分配到柳州一个大公司从事财务工作，几年后又娶妻生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好归属。不过一年后我们匆匆一别，几十年竟没有再相见，也不知道他近况如何？但我相信上帝不负勤劳人，他人生的列车正与我们一样驶往人生的另一站，也许此刻在列车上享受佳肴与美酒呢。
　　
　　阿初同学，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实现他的军校梦，那年高考结束之后，他依然是名落孙山。他及时为自己的人生出路作了一个安排，几番周折之后，在县城开了一个饭店，据说生意还可以，养家糊口自然不在话下，如今已是儿孙满堂。
　　
　　阿学同学呢，后来参加县水电部门员工招考，他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上岸，被分配到某国有电站工作。后来国家对企业进行了改制，他也按规定入股分红，一年收入不菲。这同学他还蛮有恒心，还自学了一个中医文凭，空闲时候还研究中医，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吧。
　　
　　阿军同学，几经周折考上了一所师范院校，后来分配在S县一所县城初中。几年后与同在一所学校工作的师妹走入婚姻殿堂，再后来，他们一家又迁到改革开放的前沿城市工作从事教师工作，也实现了他的人生的梦想吧。
　　
　　回想这段过往，它在我们人生成长过程中，算是一段曲折的经历吧，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因为我们还有梦，它给了我们无限的留恋。做任何事，选择大于努力，只要目标正确，不停地努力和跋涉，尽管有南墙、有曲折、有失意，但付出的努力我们终将无怨无悔。
　　
　　我们生命的一叶孤帆，飘零在无垠的大海上，靠着无畏的坚持，用辛勤的汗水和无数的挫折与失败，慢慢迎来了明日的那轮曙光。我们深信有付出才会有收获，路就在脚下，努力过也许就会有希望。
　　
　　三个月的时光很快过去了，我们六个兄弟又如愿以偿又回到了母校。恩师老校长开恩，把我和阿胜安排到了文科一班，其余的被分配到了文科二班，一班和二班在成绩上是有所区别的。
　　
　　一班是重点班，顾名思义，这重点班就是重点培养。就是把高考没有被录取而成绩又比较好的同学中，选出一些相对比较优秀的学生，组成一个所谓的重点班。所以，我与阿胜是沾了我们老校长的光，被特批进入一班。
　　
　　一班的学生成绩好，因为是补习班，所有的课程都是采取特殊的教学法。为了赶进度，教学上都是讲各科的重点、难点，因此相对于基础好的同学而言，这是最好不过的魔鬼式学习训练了。
　　
　　老师教重点，自学为主，不懂的地方请教老师，所以学习自然非常紧张。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学习生活，我们利用周末偶尔去看一场电影什么的。那时候，武打电影、录像片也比较流行，特别是当年盛行一时的《少年寺》《霍元甲》之类的电影，看后让人感觉耳目一新、畅快淋漓。
　　
　　当时我们一班在一楼的一间大教室，也就是靠近百货公司仓库围墙处，教室外面就是杨柳依依拥抱着的池塘。池塘的荷花一朵朵争相斗艳，每当晚风习习，荷池泛起微波，荷叶和花朵轻轻地跳起舞来，几只蜻蜓在荷叶上飞舞、追逐着，荷花一朵朵亭亭玉立，与圆圆的、硕大的荷叶相得益彰。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一阵阵清风吹来，醉了我的相思梦。这醉人的荷花神韵依依，花色淡雅，清新扑鼻，风姿绰约，让我每每感觉到一阵阵神清气爽。
　　
　　闲暇之时，我们徜徉在荷塘的旁边，品味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之神韵，心想他日若有功成名就之时，一定不辜负今日这荷花的轻吟。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平淡而又紧张的生活中，荷花着实给了我们一丝丝生机。我常常想，愿我的未来就像今日这荷花吧，灿烂而又高洁，素雅而又不落俗。
　　
　　我思忖，如果努力过拼搏过，即使我无法实现人生的价值，就让我坦然地接受生活的馈赠吧。也许我品味的是苦涩，但又谁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呢？只是我觉得我的努力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