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声的反击 (第2/2页)
他说的地方,要么是公家的东西碰不得,要么是砖窑厂常年漏风,机器锈得跟石头似的,拆起来又费力气又危险 —— 他就是要让赵海去啃这些硬骨头。
“农机站?砖窑厂?” 赵海的眉又皱起来,显然也觉得棘手,但烟瘾上来似的吸了吸鼻子,贪念终究压过了顾虑,“行!我知道了!你小子往后就盯着收购站,有啥消息及时跟我说!少不了你好处!”
他已然把林凡当成了随叫随到的跟班。
“哎!谢谢海哥!谢谢海哥!” 林凡忙不迭点头,腰弯得更低,直到赵海转身回屋,才慢慢直起身,眼底的恭顺一点点褪去。
离开赵海家,林凡没敢多停,脚步飞快地往村外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风里带着麦田的青气,他怀里揣着两颗水果糖,糖纸在口袋里轻轻响 —— 那是他用最后一分钱买的,也是他全部的本钱。
他没往农机站或砖窑厂的方向去,反倒绕着田间小道,往更偏远的村落走。那些村子小,赵海的人鞭长莫及,田埂上的草沾着午后的暖意,刮得裤脚发痒。
到了第一个村子,他没像上次那样站在村口吆喝,而是寻了片晒谷场,几个半大孩子正在那儿追着蜻蜓跑。他掏出一颗水果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亮,蹲下来跟最矮的那个孩子说话:“小弟弟,见过黄澄澄的铜疙瘩吗?比如家里不用的旧锁头、门把手,哥哥用糖跟你换。”
孩子盯着糖,咽了咽口水,转身就往村里跑。林凡躲在晒谷场边的草垛后等,草垛里有晒干的麦香,风一吹就飘进衣领。没一会儿,孩子攥着个旧铜锁跑回来,锁芯上还沾着泥,林凡把糖递过去,接过锁仔细擦了擦,确认是黄铜的,才又往另一个村子去。
一下午跑了三个村,太阳往西边沉的时候,林凡的包袱里已经有了分量 —— 几个沉甸甸的黄铜门把手,一把锈迹斑斑但铜质不错的旧锁,还有一小捆从旧电池里拆出来的碳棒(是他凭着以前听来的零碎记忆找的),外加十几本卷了边的旧书和报纸。
暮色漫上来时,林凡背着包袱站在废品收购站门口。晚风带着镇上饭馆飘来的菜香,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收购员正低头算账,看见他手里的铜件,眼睛亮了亮,拿过秤称了称:“黄铜,一块二。” 钱递过来时还带着柜台的凉意,林凡攥在手里,心跟着发烫。
碳棒被收购员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还是给了五分钱,证明他没记错。轮到旧书报纸,林凡趁收购员转身找零钱的工夫,飞快地翻了一遍 —— 大多是没用的废纸,直到翻到一本泛黄的《红旗》杂志,里面夹着几张邮票,是七十年代初的,虽然不是稀罕品种,但边角齐整,品相完好。他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飞快地把邮票抽出来,塞进鞋缝里,再把剩下的书报推过去过秤,又换了六毛钱。
走出收购站时,林凡手里攥着一块八毛三分钱。纸币被他捏得发皱,却沉甸甸的 —— 这是他在绝境里挣来的第一笔钱,是用脚步量出来的,用心思算出来的。离二十块的目标还远,但这一步,像在黑夜里点亮了一盏灯,让他心里踏实得很。
他把钱折了又折,藏进贴身的衣兜,又把鞋缝里的邮票取出来,小心地夹进那本技术笔记的扉页,贴着胸口放好。夜色渐浓,他沿着田埂往家赶,风里的麦香渐渐淡了,换成了村口老槐树的清苦味。
可就在快到村口时,一阵嘈杂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奶奶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根针似的扎进林凡心里!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心揪得发疼 —— 是债主又上门了?还是赵海发现了不对劲,找去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