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凡尘灵能,深渊之钥 第四章:超速恢复力 (第1/2页)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饱含水银的胶质,沉甸甸地压在林川家狭窄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自从那场改变一切的灾难降临,这个曾经充满烟火气和欢声笑语的空间,就被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彻底浸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廉价烟草的苦涩,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希望的灰烬气息。
母亲方秀琴蜷缩在沙发一角,那件林川常穿的、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外套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后一块浮木。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袖口磨损的线头,眼神空洞地穿透对面墙壁上那张褪色的全家福,仿佛灵魂早已随着病床上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一同飘远。
指尖每一次划过粗糙的布料,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徒劳的触碰,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儿子残存的体温。
父亲林建国佝偻着背,像一尊被岁月和苦难侵蚀殆尽的石雕,沉默地蹲在阳台的阴影里。
劣质香烟的烟雾从他指间袅袅升起,在昏暗的光线下形成一团团浑浊的灰影,将他布满沟壑、写满愁苦的脸庞笼罩其中。
烟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每一次烟头按灭时那微弱的火星,都像他心中最后一点微光在挣扎熄灭。
阳台窗外,是倾盆而下的暴雨,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慌的“噼啪”声,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拍打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客厅中央,大姐林玥和姐夫郭大山相对而坐。
桌上摊着几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是医院最新的催款单和一张长长的、写满了名字和数字的欠条清单。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只有窗外暴雨的喧嚣在疯狂填充。
郭大山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死寂,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膝盖,道:
“玥儿……”
“刚问过强子……他……他老婆刚生,手头也紧……”
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只……凑了三千。”
林玥没有抬头,只是死死盯着催款单上那个鲜红刺目的数字——
“欠费:¥82,457.33”。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身体因为极力压抑而微微颤抖。
她想起下午在医院缴费窗口,那个戴着厚厚镜片的会计面无表情地敲着键盘:
“今天不续上,明天呼吸机就得停。”
林玥的声音像是从砂纸里磨出来:
“爸那边……”
“老家的房子……二叔说……”
“最多……最多能押八万……”
她说不下去了,那房子是父亲守了一辈子的根,也是林家最后一点念想。
“八万……”
郭大山猛地吸了一口烟,劣质烟草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道:
“杯水车薪啊!医院说了,光下周那个什么……”
“神经修复因子注射,一个疗程就……”
“就五万!还不算别的!”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每个人的脚踝,向上攀升,淹没膝盖,直逼胸口。
空气沉重得几乎要压垮脊椎。
林玥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濒临崩溃的疯狂,说到:
“大山……”
“要不……要不我们把车……”
郭大山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嘶哑:
“不行!”
“那是咱家吃饭的家伙!”
“没了车,我拿什么运输?”
“拿什么给小宝交学费?!”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头发里夹杂着白色的烟灰,继续道:“再想想……再想想别的法子……”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窗外的暴雨声,此刻听起来如同命运的嘲笑。
第二天!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主治医生刘院长带着两名助手走了进来。
例行检查开始了。
冰冷的听诊器贴上皮肤,瞳孔笔的光束刺入眼底,各种仪器的探头在身体各处移动……
检查持续了许久。
刘院长看着手中的脑部扫描报告和实时神经电生理监测数据,眉头紧锁。
最终,他摘下听诊器,发出一声沉重得如同叹息的鼻音。
他转向守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的林萱、林玥和郭大山,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酷清晰:
“林川的情况……没有改善,甚至可以说……在恶化。”
他指着报告上那些冰冷的数据和影像:
“大脑皮层活动持续低平,尤其是负责运动、语言和高级认知的区域,神经电信号几乎完全沉寂。”
“结合他目前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的状态……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刘院长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玥瞬间煞白的脸和郭大山紧握的拳头,艰难地吐出那个如同冰锥般的词语:
“持续性植物状态(PVS)。”
“通俗地说……就是植物人。”
他声音干涩,补充道:
“他的脑干功能还在维持基本生命,但大脑皮层……”
“尤其是那些构成‘人’的核心部分……已经……近乎完全休眠了。”
“即使……我是说即使,未来出现奇迹般的恢复迹象。”
刘院长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客观:
“恢复到能够自主呼吸、吞咽,甚至能有一些简单的肢体反应……”
“那也需要漫长到难以想象的时间,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而且需要最顶级的康复治疗和护理,每一天的花费……都是天文数字。”
他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躯体,声音低得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淹没:
“至于恢复到生活自理……重新成为一个有意识、能交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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