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晋祠血祭苍龙碑 上 (第1/2页)
《破阵子·晋祠揭秘》
——曹海金
古柏凝烟晋水,龙碑血影沉沉。
暗度机关藏诡谲,王叟深谋掩祸心。
迷局锁幽岑。
璃雪明眸洞见,同侪锐志堪任。
抽茧剥丝真相显,伪饰终成过眼云。
清光昭古今。
上
晋祠,这座供奉着唐室先祖、承载着龙兴之兆的古老祠庙,在阴沉的天幕下,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琉璃瓦顶,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悬在人心头,预示着某种不祥。
往日里萦绕祠庙的松柏清香,此刻被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檀香、硫磺和牲畜粪便混合的刺鼻气味所取代。
祭坛四周,插满了密密麻麻、绘着狰狞兽面与诡异符咒的黑色旌旗,在无风的空气中死气沉沉地垂着,如同招魂的幡。
青石铺就的巨大祭坛中央,矗立着那块被视为李唐天命象征的“龙兴碑”。
碑身高达丈余,由整块青黑色巨石雕琢而成,历经岁月风霜,表面早已被时光打磨得光滑幽暗,唯有碑额处盘踞的虬龙浮雕依旧张牙舞爪,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与冰冷。
碑身正面,密密麻麻镌刻着据说是太宗皇帝亲笔御书的铭文,歌颂李氏先祖功业与大唐天命所归。
然而今日,这冰冷的巨石巨兽,却被涂抹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暗红色粘稠物——那是刚刚宰杀的三牲(牛、羊、豕)滚烫的鲜血,尚未完全凝固,正沿着碑面缓缓流淌,蜿蜒出无数道狰狞的血痕,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
祭坛之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晋阳城内外被强行驱赶而来的百姓,如同待宰的羔羊,被手持明晃晃长矛、神情凶悍的府兵驱赶着,挤在冰冷的石阶和广场边缘。
一张张面孔上刻满了麻木的恐惧、隐忍的愤怒和深深的绝望。孩童被母亲死死捂在怀里,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老人们佝偻着腰,浑浊的眼中只剩下对神佛的祈求。
压抑的啜泣声、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气中微弱地起伏,构成一片令人心头发紧的悲鸣背景音。
祭坛之上,气氛却截然不同。
太原刺史王晖,身着深绯色刺目的官袍,头戴乌纱幞头,一张保养得宜、本算端正的国字脸,此刻却因某种狂热和残忍的期待而扭曲变形,嘴角挂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他站在主祭的高位,身后簇拥着晋阳府大小官员、地方豪强以及王府派来的几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宦官。
他们衣冠楚楚,神情或谄媚、或凝重、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目光都聚焦在祭坛中央那块被鲜血染红的巨碑之上。
王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弥漫着血腥与硫磺的空气尽数吸入肺腑,化为某种力量。
他猛地张开双臂,宽大的袍袖在阴沉的天光下如同蝙蝠展开的翼膜,声音被刻意拔高,带着一种装腔作势的庄严和不容置疑的蛊惑,穿透了压抑的人群:
“天佑大唐!神祇垂怜!今有奸佞蔽日,荧惑守心,妖星现于紫微!此乃上天示警,国祚动摇之兆!为保我晋阳福地,护我李氏龙脉永固,消弭灾劫,上达天听,必以——至诚至烈之血祭,唤醒沉睡之祖灵!以血为引,通幽冥!以魂为祭,定乾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敲打在下方百姓早已脆弱不堪的心弦上。
人群的骚动瞬间被更大的恐惧压制下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带——祭品!”王晖厉声喝道,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
两名如狼似虎的府兵,拖拽着一个被反绑双手、堵住嘴巴的壮年汉子,粗暴地将他推搡到祭坛中央,正对着那块流淌着牲血的“龙兴碑”。
那汉子身材魁梧,衣衫褴褛,裸露的胸膛上布满新旧伤痕,显然经历过残酷的挣扎。他的眼睛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布满血丝,拼命挣扎扭动身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呜呜”声。
他是城外田庄的佃户,只因家中无力缴纳新加的“禳灾捐”,便被如捉牲口般抓来,成了这“血祭”的牺牲!
王晖狞笑着,从旁边一名宦官捧着的朱漆托盘上,缓缓抽出一柄尺余长的尖刀。刀身狭长,薄如柳叶,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属于金属的死亡光泽。
“以尔精血,涤荡污秽!以尔魂魄,告慰祖灵!此乃尔等贱民之无上荣光!”王晖的声音因亢奋而微微发颤,他高举利刃,刀尖直指那挣扎的汉子心窝!
“不——!”人群中,一个白发老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那是汉子的母亲。她试图冲破兵丁的阻拦,却被狠狠推倒在地,枯瘦的手绝望地伸向祭坛。
这声哭嚎如同点燃了引线。
祭坛下方,被强行驱赶的人群边缘,李璃雪、李如兰和石憨三人,如同三块冰冷的礁石,隐藏在麻木与恐惧的浪潮之中。
他们穿着粗布衣衫,脸上涂抹着尘土,竭力融入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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