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二爷偷看姑娘了 (第1/2页)
私下称恩师,是他对沈公的礼敬。在明面上,他从未叫过沈公一声“恩师”。
算起来,沈公于他,是半师之谊。
当年的许正,何其狂妄。父亲是状元,哥哥的文章被学正和大儒们评为有解元之才,今年下场必能拔得头筹。人人都说,许家的儿郎是读书种子,随便考考,那都是名震京师的。
他也这么觉得,前辈十二岁中秀才的神童之说,他六岁的时候就立下誓言必要超越。
他三岁就能解开鲁班锁,六岁就能诵六经,前辈魁首在他眼中,不过是比他早生了数年,只恨自己生得晚,不然他就是大贞第一位神童,何须借人旧光。
走到哪儿,他听到的都是,“这位就是许状元的儿子吧。一看就是才华横溢的面相”。状元之子的名头,稳稳地戴在他头上,他瞧不上那些孩子,日日夜夜死读啃书,他生来就是状元之子,未来也是状元之才。
他常常听父亲与哥哥谈论当今才子诗文及历年科举范文,爹在收书房里的策论原稿,他可以倒背如流,他是真正有天资的,对那些大儒们的论调他嗤之以鼻。书堂上夫子只会让他们背记论语,一把年纪了才考中,有何资格来教他,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了,早就会背,根本不屑一顾。
那日他逃课去田边,看落日余晖洒金遍野,豪情壮志大呼,“我许正,将来要以奇崛之笔夺魁!”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笑,“骄矜小童,不知所以。”
那人就是父亲口中称赞的状元郎沈缙,“你以为你是状元之子,读书比别人快,就能早早成才了?”
“读书如研磨,研得快了,只会浮于表面,研得缓了,才会浓润有光。”
“急笔难工,虚名易逝,读书不是为了超越他人,读书是让你才德兼修,让你言贵有度,让你以才济世,让你懂得何为赤心担纲,何为守正清明。”
“你说论语早就翻烂了,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句,你只会倒背如流,却不明白,乐之者说的是求深不求快。”
“治学沉心,祖辈的荣耀与成就,不过是你的根基,你需要找到自己的路。”
沈公点醒了那个狂妄自大的孩童,那个眼中只有输赢的浅薄之人。
若是那年没有得沈公一语点拨,今日的许正,也许就因锐气太盛不知收敛而刚强易折,哪还有如今这般沉稳有度、傲骨铮铮的气度。
是沈公告诉他,担纲,是持心如秤,敢为苍生触龙鳞;守明,是权柄在握,尤能守正清明。
沈公期许他,将来你若是能做谏臣,当如青金,纵碎作齑粉仍不改其色。
他做到了。
可惜,直到沈公病逝,他都能未能叫一声恩师。没功名前是不敢,有功名后已经没机会了。
后来听父亲说,沈状元因帮好友平反力谏上书,得罪了太子和权臣,又因太后不喜郡主,终被贬出京。父亲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多次上书为其求情也无果。
他一直想对沈公道谢,告诉他当年你无意中点拨的那个狂妄小童,已经高中探花,还做了御史,一直守正清明,不敢忘本。
马车吱吱呀呀,车里嘎嘣嘎嘣。
“二爷,那位姑娘是谁呀?”鹿鱼捧着许正给他买的盐焗花生吃得津津有味,看许正垂首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我恩师的女儿。”他得想想,怎么跟姑娘家解释,他与她父亲的渊源,以及重要的是,他不是人妖。
“那您直接让夫人找媒人去提亲不就行了。”鹿鱼不理解,“您是探花,又是四品大员,没有姑娘家不喜欢您这样的。”除了喜欢弹劾人,他家爷哪哪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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