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光与账本,仗量真相的尺子 (第1/2页)
祠堂青石板缝里的野蔷薇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像谁没擦干净的眼泪。
张某芳怀里抱着个蓝布裹的本子,那是她昨夜在灯下翻了半宿的账本,轻轻地推开祠堂虚掩的门。
肖锋正蹲在门槛边给小宇系红领巾:“张阿姨,我爸说您做的糖饼最甜。”声音轻得像风穿过瓦缝。
张某芳脚步顿了顿,她盯着小宇泛红的耳尖,那形状像极了二十年前,她丈夫第一次带儿子去庙会时,被春风吹红的小耳朵。
“这是他最后一年的家庭支出。”她把账本轻轻放在供桌上,蓝布展开时带出股旧纸页的霉味,混着灯油与樟脑的气息,“一笔一笔我都记得。”
肖锋直起腰,晨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他眼镜片上碎成光斑,晃得人睁不开眼。
木香、尘味、还有供桌上残留的香灰气息在鼻尖缭绕。
他没伸手接账本,反而朝小宇使了个眼色:“去把你书包里的保温杯拿来,张阿姨肯定没吃早饭。”
小宇颠颠跑开时,脚步在空荡的堂屋里回响,像一串未落定的心跳。
张某芳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供桌边缘。
那木头纹路被岁月磨得光滑,指尖摩挲过处,温润如丈夫生前常坐的藤椅扶手,甚至能触到一丝熟悉的弧度。
“我不是帮你们。”她声音发颤,像秋风吹动的老槐树,枯叶簌簌,“我是帮我儿子记住……他爸不是坏人。”
肖锋看见她眼尾的细纹里凝着泪,却始终没掉下来。
一滴悬在睫毛上,映着光,像不肯落的星。
“您丈夫说过的话,小宇也会记得。”他指了指墙上新贴的漫画,《阳光照进变压器》里的小男孩正踮脚够灯泡,铅笔线条稚嫩却明亮,“上周小宇写作文,题目是《我敬佩的人》,他写了赵伯修变压器,写了您半夜给独居老人送药——”
“够了。”张某芳突然打断他,抓起蓝布角快速擦了擦眼,布料摩擦脸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风掠过干草。
小宇捧着保温杯跑回来时,她已经弯腰摸了摸他的头,掌心温热,发丝细软地蹭过指缝:“糖饼在我家灶上,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转身时,蓝布账本在供桌上投下长方形的影子,像块压舱石,沉沉地压在光与暗的交界处。
肖锋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听见小宇小声说:“张阿姨的手在抖,和我上次看见妈妈给爸爸烧纸时一样。”那声音轻得像灰烬飘落。
上午十点,老李的三轮车“突突”碾过村道,铁皮排气管震出低沉的轰鸣,惊起屋檐下几只麻雀。
他怀里抱着本红皮签名册,封皮上“阳光评议夜话会”几个字是老周头用金漆描的,在阳光下晃眼,金粉反着光,像撒了一把碎金。
“李支书这是要上哪儿?”村口卖早点的王婶踮脚张望,蒸笼的白气裹着葱油香扑面而来。
老李把三轮车停稳,从车斗里掏出块铁皮牌子——正是祠堂门口那面“阳光指数评分卡”,只不过这次下方多了行字:“今日透明度:自评42分,待群众打分。”
“去市里宣讲。”老李拍了拍签名册,里面夹着三十七个村民的红手印,纸页翻动时发出“哗啦”一声,像心跳,“我不是来忏悔的,是来告诉大家——有些伞,撑久了也会漏雨。”
他跨上三轮车时,后车斗的铁皮牌子撞出“当啷”一声,余音在村道上荡开,像敲响一口锈钟。
老李在村道上的身影逐渐远去,而在村部这边,肖锋和小郑正面临着新的情况。
肖锋站在村部门口,听见远处三轮车的轰鸣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小郑的电动车“吱呀”刹在跟前。
头盔摘下,发梢还沾着汗珠,一滴顺着鬓角滑落,砸在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市组织部来电话!”小郑喘着气,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急促,“要试点‘阳光评议进班子’,让您拿个方案——”
“让老李讲。”肖锋望着三轮车扬起的尘土,嘴角勾了勾,“他本子里夹的不仅是手印,是三十七双眼睛。”
中午食堂飘着白菜炖豆腐的香气,油星浮在汤面,热气腾腾地往人脸上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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