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觉醒,在黑暗中寻找亮光 (第1/2页)
春寒未褪的晨雾裹着槐花香漫过来,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一层薄纱。
清晨六点的闹钟刚响过,肖锋就把磨磨蹭蹭系鞋带的小宇拎出了村部。
他摸了摸兜里硬邦邦的老相册,皮革封面边缘硌着掌心,又低头看了眼小宇,这孩子昨晚临睡前特意把校服洗得发白。
“张老师住职校家属院西头第三排,红砖墙那栋。”肖锋把电动车停在巷口,弯腰替小宇理了理衣领,布料粗糙地蹭过指腹:
“等会儿你就站我旁边,她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怕了就拉我衣角。”
小宇用力点头,发梢还沾着没吹干的水珠,一低头便滴在肩头,凉得他微微一颤——
这孩子天没亮就爬起来用村部烧水炉洗头,说“见老师要体面”,热水蒸腾的雾气还缠在记忆里,混着廉价洗发水的柠檬味。
职校家属院的铁门锈得厉害,推的时候“吱呀”一声,像是从沉睡中惊醒的**。
冷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带着墙角霉斑的土腥气。
肖锋抬头看了眼二楼阳台,晾衣绳上搭着件褪色的蓝布衫,袖口补了块米白色补丁——
和赵伯相册里张某父亲穿的那件,针脚纹路一模一样,细密如旧日时光的缝线。
“咚咚。”他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门板就听见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拖鞋在水泥地上摩擦出沙哑的节奏。
门开条缝,露出半张素面朝天的脸,眼角细纹里还凝着未擦净的眼屎,空气里飘来一丝隔夜茶与陈年樟脑混合的气息。
张某芳的手指卡在门缝里,指腹皲裂的纹路像晒干的河床,指甲边缘翻起一小片皮,轻轻刮过门框木刺。
“找谁?”她的声音像是从一口老井里捞上来的,干涩而低沉。
“张老师,我是柳河村的肖锋。”肖锋把公文包侧过来,露出别在包带上的党徽,金属冷光一闪,“您教过会计基础课吧?我爷爷当年记账用的符号特别怪,小宇说您肯定懂……”
话音未落,小宇已经从背后探出脑袋,举着肖锋的笔记本脆生生喊:“奶奶好!我爷爷也用这种符号,肖书记说您是最厉害的老师!”
那声音清亮如晨钟,撞在狭窄楼道里,激起一圈微弱的回响。张某芳的手指松了松,门缝悄然宽了一寸。
肖锋瞥见她脚边摆着双沾着粉笔灰的黑布鞋,鞋尖磨出了毛边,门内飘出股淡淡的墨水味——
那是老式蓝黑墨水的苦香,掺着点过期雪花膏的甜腻,像一本翻开多年的旧账本,静静散发着岁月的呼吸。
“进来吧。”她侧过身,门轴发出比巷口铁门更哑的声响,仿佛一声压抑多年的叹息。
客厅小得转不开身,天花板低矮,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头顶,灯罩积着灰,光线像被筛过一般暗淡。
茶几上堆着叠学生作业,最上面一本画着歪歪扭扭的借贷平衡表,红笔批改的痕迹洇开在纸面,像干涸的血痕。
墙皮剥落处露出砖胎,墙角蛛网在微风中轻颤。
肖锋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相框:
中间是张结婚照,穿蓝工装的男人搂着穿的确良衬衫的新娘;
边角塞着张泛黄的三好学生奖状,落款是“小辉”——赵伯说过,张某芳的儿子小名就叫小辉。
照片玻璃蒙着薄灰,却仍照得出人影。
“您看这个。”肖锋翻开笔记本,指着赵伯记的“旧会计符号”,纸页泛黄,边角卷曲,“我爷爷说这叫‘草码’,可我查了书……”话没说完,张某芳的手指突然按在纸页上。
她的指甲剪得很短,指腹磨出的老茧蹭过“〡〢〣”那几个符号时,喉结动了动,皮肤下青筋微微跳起:“这是苏州码子,解放初老账房用的。”
她抬头时眼眶有点红,声音低得几乎被屋外风声吞没,“我丈夫他爸……以前在县粮站当会计,总用这个教小辉。”
话音落下,屋里静得能听见墨水瓶盖轻微的“咔”声。
小宇立刻从书包里掏出蜡笔画:“奶奶,我画了这个!”画纸展开,是个穿蓝工装的男人牵着小男孩,头顶画着圆滚滚的太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的光”。
蜡笔涂得厚厚一层,红黄相叠,指尖划过能感受到凸起的颗粒感。
张某芳的手指碰到画边时抖了一下,像是被烫到,指尖微微蜷缩。
肖锋趁机从公文包取出老相册,翻到那张泛黄的合影:“赵伯说这是1987年北大校友会,您看……”
照片里的张某父亲站在第三排左数第四个,白衬衫扎在裤腰里,笑得露出虎牙,笑容被时间洗得发白,却依旧明亮。
张某芳的指尖沿着照片边缘慢慢移动,像是在摸一个故人的轮廓,皮肤与相纸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走前说……”她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像卡在喉咙里的碎玻璃,“说‘账可以错,心不能歪’。”
肖锋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想起大二那年在图书馆,隔壁桌的老教授边抄账本边念叨这句话,当时只觉得迂腐,此刻却像被人用针戳了眼睛——原来有些话要等被生活磨破一层皮,才能懂里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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