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安营初建,暗流乍起 (第1/2页)
清溪镇,柳巷。
第二日晌午。
日头正毒,连呼吸都透着灼人的热气。
匪患连年,青溪镇周边村落早被搜刮得粮缸见底,家家户户包袱里裹着的,不过是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裳、半袋掺着沙土的粗粮,再难寻出像样的家当。
也正因如此,百姓们转移时毫无牵挂,倒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除了离黑风寨最近的孟村,怕动静太大惊动山匪,暂时按兵不动,其余村落的男女老少都涌到了这条窄巷里。
一时间人头攒动,把本就不宽的巷子挤得满满当当。
“这是干啥?咱们巷子成难民营了?”
茶摊老板望着乌泱泱涌来的人群,活像见了鬼。
脸上先掠过一丝茫然,随即涨起惊慌的潮红,手忙脚乱地收着摊子,生怕被人挤翻了家当。
他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焦虑,“这好好的巷子,怎就突然成了这般模样!”
摇蒲扇的汉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还不是温家那小子捣的鬼!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把青溪镇百姓都挪到柳巷来,这不是添乱吗?”
说罢狠狠扇了几下蒲扇,扇叶拍得手心发疼,心里的火气却烧得更旺,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你看这上百号人,看着唬人,可咱青溪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茶摊老板扫了眼人群,眼神从拄拐杖的老汉滑到抱孩子的妇人身上,重重叹了口气,
“叫这群人来,除了多些吃饭的嘴,还能有啥用?”
摇扇汉子冷笑一声,把蒲扇往腰上一插,双手抱胸梗起脖子,“我看那小子是闲得慌,也不知县令怎就听了他的话!”
卖豆腐的婆子蹲在一旁择菜,叹了口气:“兵荒马乱的,谁也说不清将来咋样。县令许是有自己的打算,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照着做就是了。”
话落,三人脸色都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
温长宁从温家院里走了出来,玄色劲装衬得她身姿挺拔。
她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看着一张张蒙着灰垢的脸上写满麻木与惶恐,心像被细针扎了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有力:“乡亲们,静一静!”
嘈杂声渐渐平息。
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先是有几分受惊的瑟缩,随即透出困惑的打量。
“把大家请到柳巷,不为别的,就为让咱们能安稳过这几日。”
温长宁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像温水般漫过每个人的脸,“我已让人备好粮食和工具,只要大家搭把手,保证人人有饭吃,个个有地方住。”
摇扇汉子闻言,梗着脖子喊道:“这匪患横行的,不知道哪天就死了,费那功夫干嘛?”
“就是!”
一个瘸腿的老猎户应和着:“住哪儿不是住?何必折腾这一趟!”
温长宁看向他们,目光沉静:“大叔,难道因为世道乱,咱们就该等着饿死、等着被匪人欺负吗?咱不能认这个命!”
她的声音微微发紧,又转向老猎户,“老伯,您在山里迷路时,是不是会找个背风的石头缝躲着?那石头缝就是您的依靠。”
她放缓了语气,像在说家常,希望能撬开他心里那道紧闭的门。
“如今咱们聚在一起搭帐篷,这帐篷就是咱们所有人的依靠!”
她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激昂,眼里像落了星星,亮得惊人:“大家想想,这些年咱们各顾各的,被匪人欺负得还不够吗?谁家没丢过粮食?谁家没少过亲人?”
“可要是咱们拧成一股绳,他们再想动手,就得掂量掂量!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我知道大家怕麻烦,可这麻烦值得。”
温长宁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恳切。
看着人群里有人悄悄挺直了腰,心里泛起暖意,继续说道:“东头空地搭帐篷,西头瓦房存物资,中间支起灶台。”
“壮丁搭棚子,妇女缝被褥,为过冬做准备,老人孩子捡柴火,谁也不白吃闲饭。”
她在心里细细盘算着,每个人都有活干,每个人都被需要,这样才能重新拾回活下去的力气。
“等帐篷搭好了,咱们有热饭吃,有暖窝住。咱不能让匪人把咱的日子都搅黄了,咱得自己把日子过好!”
说着,她侧身指了指西头那三间瓦房。
门帘被风掀起,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着的粮食袋子,“那里头是备好的糙米和杂粮,够咱们吃半个月。”
“还有些布匹,大家伙都做件厚实衣裳,大家就安安稳稳地等着过冬。至于剿匪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骄傲,像孩子展示自己的战利品,这些东西,本就该是属于百姓的。
老猎户颤巍巍地站出来,浑浊的眼睛眨了眨:“小哥说得对!咱不能认怂!俺孙子还小,俺得让他有口热饭吃,有个地方安稳睡觉!俺去捡柴火!”
“俺也去搭棚子!”
一个精壮汉子率先响应,脸上迸出久违的血性,“匪人能抢咱的,咱就能自己挣回来!”
他胸膛里的血重新热了起来,这些年憋的气,终于能喘出来了。
“俺会针线活!”
两个妇人提着篮子跟在秋秋身后,先是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点勇气,随即抿了抿嘴,声音比刚才响亮了些:“给孩子们做几床厚被褥,让他们暖暖和和的!”
她们挺了挺腰,手里的针线,也能缝出希望来。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的犹豫先是像潮水般退去,随即涨起决心的浪涛。
是啊,不能就这么认命。
得为自己、为家人搏一个安稳的日子。
人群像被激活的水流,瞬间动了起来,带着奔涌的活力。
壮丁们赤着胳膊扛木杆,粗麻绳勒的肩膀发红,
木杆插进土里“咚咚”作响,像敲起了奋进的鼓点,帆布被风掀起又死死按住,转眼就支起一排排灰扑扑的帐篷,每多搭起一顶,心里就多一分踏实;
老人们蹲在墙角择野菜,枯黄的叶子堆了小半筐,还仔细抖落着根上的泥土。
先是慢悠悠地动作,后来加快了速度,嘴角噙着满足的笑,这双手,还能为孩子们做点事;
妇人们围坐在空地上,飞针走线地缝被褥,线轴转得飞快。
先是低着头默默缝制,后来聊着家常笑出了声,针脚里缝进的,是对好日子的期盼;
连半大的孩童都拎着小水桶来回跑,给搭棚子的壮丁送水,先是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后来撒开腿跑得欢快,笑声像银铃般洒满巷子。
中间空地上。
几口大铁锅已经支起,锅里的水渐渐冒起热气。
那雾气氤氲中,仿佛能看到喷香的饭菜。
人群里最扎眼的是秋秋,她穿着藕粉色,头发用红绳束得紧紧的,利落又精神。
一会儿帮着扶帐篷杆,一会儿给壮汉们递水,跑得小脸红扑扑的,额角还挂着汗珠。
她眼底里带着股自豪,像揣着颗亮闪闪的星星,作为小姐最贴心的小丫鬟,自家小姐交代的事,必须办得妥妥帖帖。
哪怕累得直喘,嘴角也扬着劲儿,见谁都脆生生喊“叔伯婶子搭把手”,活像个上了发条的小陀螺,把乱糟糟的场面打理得渐渐有序。
...
温家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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