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第1/2页)
林逸是被一头牛撞醒的。
更准确地说,他是被一股混合着牲畜臊气、尘土飞扬的狂暴力量狠狠顶在了腰眼上,整个人如同一个破麻袋般斜飞出去,结结实实拍在冷硬粗糙的土墙上。骨头嘎吱作响的闷响里,五脏六腑像是集体挪了位,一股浓烈的土腥味混着某种可疑的腐烂菜叶气息,粗暴地塞满了他的鼻腔。
“唔…!” 闷哼被堵在喉咙里,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如同百十只苍蝇在开大会。他下意识地想骂娘,想问候这头疯牛祖宗十八代,想质问是谁在城市里纵牛狂奔…可一张嘴,却只呛咳出一口带着沙粒的唾沫。
混沌的视野终于勉强聚焦。
眼前的景象,让林逸如坠冰窟,连后腰那火烧火燎的剧痛都瞬间冻结了。
青石板路坑洼不平,积着昨夜雨后的泥泞,几根枯草在风里打着旋儿。两侧是低矮、破旧的房舍,土坯墙歪歪斜斜,糊着黄泥,屋顶覆盖着黑黢黢的瓦片,不少地方已经碎裂、塌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牲畜粪便的腥臊、炊烟柴火的味道、腐烂垃圾的酸臭,还有人群身上散发的、经久不洗的汗腻气息,混杂在一起,沉闷得令人窒息。
长衫!布衣!挽着发髻的男人!裹着头巾的妇人!挑着扁担的小贩!他刚才撞飞自己的那头畜生——一头犄角粗壮、眼神浑浊的黄牛,正被一个穿着短褂、一脸焦急的汉子死死拽着缰绳,还在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
没有汽车尾气,没有水泥森林,没有霓虹闪烁。
只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原始的、粗砺的…古意。
“我的毕业论文…” 林逸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荒谬得让他自己都想笑。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台灯下与那堆关于明代市舶司的故纸堆搏斗,绞尽脑汁地论证海禁政策对东南沿海经济的毁灭性打击,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现在…海禁?东南沿海?他连自己在哪个方位都搞不清楚!
后腰的剧痛和脸上火辣辣的擦伤,无情地碾碎了他最后一丝“这是在做噩梦”的侥幸。那痛感太真实,那尘土的味道太具体,那满街古装人群投来的、混杂着惊愕、麻木甚至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
他,林逸,历史系即将毕业的高材生,精通三门外语(英语、日语、以及能磕磕绊绊看拉丁文的拉丁语),能熟练背诵《明史》食货志大段内容,还拿过校运会散打轻量级亚军的家伙——穿越了。
而且,是被一头牛,以一种极其不体面、极其窝囊的方式,撞进了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
“嘶…”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一股钻心的疼从腰眼直窜脑门,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那该死的牛!他咬着牙,双手撑住湿滑冰冷的墙壁,指甲抠进墙缝的泥土里,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把自己从墙上“揭”了下来。浑身骨头都在抗议,尤其是腰,感觉像是被那牛蹄子狠狠跺了几脚。
“小郎君,可要紧?”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林逸抬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老汉,正佝偻着腰,担忧地看着他。老汉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好几处补丁的粗布短褐,脚上是草鞋,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枣木棍。
“没…没事,谢谢老丈。” 林逸吸着冷气,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发音靠近老汉的语调。他迅速扫过老汉的衣着、神态,还有周围那些同样穿着古旧、面有菜色匆匆走过的行人。一个初步判断在混乱的脑海中形成:生产力低下,底层民众普遍贫困,自己这身浆洗得还算干净但明显料子普通的青布长衫,在这环境中,身份定位恐怕高不到哪里去——大概率是个寒门读书人。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咕噜声,强烈的饥饿感瞬间压过了疼痛。胃袋空空荡荡,火烧火燎,仿佛那只愤怒的牛正在他肚子里撒欢。
寒门?读书人?林逸嘴角抽了抽。这身份放在历史书里就是个悲情角色,在话本小说里就是主角逆袭的起点,但在残酷的现实里,尤其是一个刚被牛撞、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现实里,简直糟糕透顶。没有钱,没有靠山,只有一身随时可能散架的骨头和满脑子暂时没啥卵用的历史知识。
“真没事?”老汉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关切,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怜悯,“看你这后生斯文样,是外乡来的吧?这城里的牛车、骡子可横着呢,走路得贴着墙根。来,老汉扶你一把。” 他伸出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想要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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