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叫妈妈那声,震得我指尖流血 (第1/2页)
吴婶拍小禾的手顿在半空。
土炕边的油灯结了个灯花,“噼啪“炸响里,小禾挂着泪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沾了水的黑葡萄。
她小手指尖颤巍巍戳向墙上那幅模糊的壁画——说是画,倒更像块被烟熏过的旧布,可不知怎的,孩子偏要往那上面够。
“妈妈......“
尾音像被风揉碎的棉絮,轻飘飘撞进顾昭耳里。
他刚掀开门帘跨进门槛,军靴带起的风掀动了炕边的布帘。
王婆子正蹲在灶前添柴,手里的火钳“当啷“掉在地上。
满屋子人都僵住了——小禾是三个月前在乱葬岗捡的,瘦得肋骨根根可数,烧了三天三夜才退,谁也没教过她说话。
顾昭喉结动了动。
他的手还搭在门帘绳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壁画在他左侧三步远的土墙上,颜色褪得厉害,只隐约看得出些山峦轮廓。
可此刻他望着小禾发亮的眼睛,忽然觉得那画里的雾气都活了——像极了他每次传递完物资后,指尖残留的、带着槐花香的温度。
“小禾乖,再叫一声。“他弯下腰,铠甲上的铜扣蹭着炕沿发出轻响。
吴婶忙把孩子往他怀里送,小禾竟真的扑过去,肉乎乎的小手揪住他领口的麻布衣料,又脆生生喊了声:“妈妈!“
老院的窗台上,苏筱筱刚把最后一包电解质冲剂塞进传递口。
玻璃罐在她掌心沁着冷意,突然,心口像被人攥住了块热炭,烫得她踉跄一步撞翻了旁边的米袋。
糙米“哗哗“撒了一地,可她顾不上,眼前闪过一片模糊的光影——土炕、粗布衣裳、还有个小不点儿仰着脑袋,声音撞进她耳朵里,比她从前在早教中心听到的所有童声都清晰。
玻璃罐“啪“地碎在地上。
苏筱筱捂住嘴,鼻血“滴滴答答“砸在碎玻璃上。
她这才发现指尖又裂开了——每次传递超过八十公斤,指腹就会像被火烤过的纸,滋滋冒血珠。
可此刻她却笑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旧毛衣上,晕开朵暗红色的花:“原来......真的有人等我当妈。“
雁门郡的土屋里,顾昭刚接过赵五郎递来的玻璃罐。
透明瓶身上有块醒目的血渍,像片被揉皱的枫叶。
他的瞳孔骤缩——这是苏筱筱每次传递完物资后,他总能在壁画边缘摸到的、带着铁锈味的痕迹。
可从前那点血星子,哪有现在这般触目惊心?
“将军?“赵五郎见他捏着瓶子的手在抖,声音都发颤,“这是......“
顾昭猛地转身,拳头重重砸在壁画旁的土墙上。
墙灰簌簌落进他颈后,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壁画上若隐若现的山峦纹路:“她把命都揉碎了往这儿送!
水、粮种、医书......哪回不是拿血换的?“
王婆子蹲在地上捡火钳,听见这话直抹眼泪:“前日我给小禾擦身子,那酒精棉片还带着温乎气儿,敢情是姑娘捂在怀里焐热的......“
吴婶把小禾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孩子却又挣扎着去够壁画,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妈妈,妈妈......“
顾昭突然弯腰抱起小禾。
孩子的小脚丫踢到他腰间的佩刀,他却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步步走到壁画前。
小禾的小手贴上斑驳的墙面,他听见千里外传来抽气声——是苏筱筱的,他太熟悉了,每次他碰壁画时,她总爱轻吸一口气,像怕惊着什么。
“阿妧。“他对着墙轻声说,声音轻得像怕震碎了什么,“你救活的八百二十三个孩子,一个都不会忘。“
深夜的老院格外安静。
苏筱筱蹲在地上捡玻璃渣,忽然听见壁画传来细碎的响动。
她抬头时,一片木牌正从画中缓缓飘出——边角还带着新砍的木屑,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十个名字:“小禾““铁柱““春桃“......最后一个名字旁,画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她的手指抚过木牌,眼泪“吧嗒“砸在“小禾“两个字上。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社区医生沈大夫的消息:“明天来取新到的儿童退烧药?“她抹了把脸,对着木牌笑出了声,抓起手机拍了张照片——镜头里,木牌上的名字被泪水晕开,像开在旧墙上的花。
苏筱筱的指尖还沾着木牌上的木屑,眼泪砸在“小禾“两个字上时,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
她吸了吸鼻子,把木牌捧到台灯下,照片里的字迹被泪水晕成模糊的花。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指腹裂开的血珠渗在屏幕上,像朵小红梅。
“叮——“沈大夫的消息弹出来时,她正用纸巾压着指尖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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