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将军偷藏我名字,八万人开始写家书 (第1/2页)
苏筱筱揉着发涨的太阳穴坐起身时,窗台上的槐叶正往下滴雨珠,叮咚砸在青砖上。
她盯着壁画上那抹淡红的印子发了会儿呆,突然被墙里传来的响动惊得凑近——
褪色的壁画边缘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顾昭的轮廓逐渐清晰,正蹲在一口枯井边,膝头摊着本她前日传过去的练习册。
泛黄的纸页背面密密麻麻爬满铅笔字,歪歪扭扭的“神明妈妈我想你”“将军娘子快来看穄子开花”挤在格子里,连页脚都画满了小太阳。
“顾昭?”她贴着墙轻声唤,指腹蹭过画中少年微蜷的脊背。
顾昭肩头一震,抬头时眼底还沾着晨露似的水光。
他指尖抚过“将军娘子”那行字,声音轻得像怕惊飞纸页上的墨迹:“你送的书,成了他们的家。”
苏筱筱鼻尖一酸。
她这才看清,枯井四周不知何时围了圈百姓——孙秀才捋着灰白的胡子挤进来,手里攥着半块炭笔;张婶抱着一摞旧布,李叔的铁锤没别在腰间,倒插在身后土堆里;连总板着脸的王老汉都弓着背,往顾昭脚边塞了个粗陶碗,碗里盛着新摘的野菊。
“老话说得好,有信才有根!”孙秀才用炭笔敲了敲练习册,“不如让百姓都写家书吧?写给远方亲人,也写给神明妈妈!”
人群轰然应和。
赵五郎挤到最前面,粗糙的手掌把信纸攥出褶皱:“我先来!苏姑娘,我媳妇儿靠你给的肉干熬过了月子,娃昨儿会喊‘妈妈’了——我没文化,字写得丑,您别嫌。”他蹲在井边,笔尖在纸上洇开好大个墨团,末了又补一句,“对了,您传的盐罐子,我给您留了半罐,等您来雁门,给您煮羊肉汤。”
几个孩童挤在赵五郎身后,手里举着彩色粉笔。
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踮脚把画纸贴在顾昭肩头:“这是给神明妈妈的小花!我用您教的红笔涂的,和您画的太阳一样亮!”另一个男孩举着缺了角的信封,里面塞着半块烤馍:“阿爹说,给神仙的信要带吃的,这样她就不会饿肚子。”
顾昭低头接过信封,指腹擦过烤馍上的焦痕。
他忽然摸出腰间短刀,转身在井沿的青石缝里轻轻刻划。
苏筱筱凑近壁画,看清那三个逐渐成型的字——“苏筱筱”,笔画生硬却工整,像刻进骨头里的誓言。
“我替你收着。”他低低说,刀锋蹭过石面的沙沙声混着孩童的嬉闹,“等你来了,再刻在更显眼的地方。”
墙的另一边,苏筱筱的指尖跟着他的动作轻颤。
她忽然听见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隔壁王奶奶来送早饭了,可她顾不上,眼睛死死黏在壁画里——
穿羊皮袄的陌生人正缩在街角,鹰钩鼻下的胡茬沾着草屑。
那是前日阿木尔派来的细作阿勒泰,腰间还别着半块带血的布巾。
他攥着一把碎纸片,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汉人神明吸娃阳寿”,可此刻却直勾勾盯着井边的人群,喉结动了动,竟鬼使神差走向孙秀才。
“你们真不怕她是妖?”他声音发哑,手里的纸片簌簌往下掉。
孙秀才把刚写完的信小心折成纸鹤,抬头时眼里亮得像点了盏灯:“她传的种子能活,送的药粉能止疮,教的字能让娃认路——你说她是妖,我倒信你是鬼。”他把纸鹤塞进阿勒泰手里,“拿着,给你家阿娘也写封,保准比你这破纸片暖。”
阿勒泰捏着纸鹤站了许久,最终把怀里的碎纸片撕了个粉碎。
他转身时,苏筱筱看见他眼眶泛红,羊皮袄下露出半截褪色的布带——和赵五郎媳妇怀里的襁褓,是同一种蓝。
日头爬到屋檐角时,壁画里的喧嚣渐渐散了。
顾昭抱着一摞信走到井边,把“苏筱筱”三个字又描深了几分。
苏筱筱摸着壁画上的温度,忽然发现那些信的边角都画着小太阳,和她在练习册上画的一模一样。
傍晚时分,老院的槐叶在风里沙沙响。
苏筱筱给壁画擦灰时,指尖忽然触到一片温热——像有人隔着墙,悄悄覆上了她的掌心。
她愣了愣,正要细想,那温度却慢慢退去,只留壁画上的小太阳们,在暮色里闪着暖融融的光。
暮色漫进老院时,苏筱筱正踮脚给壁画掸灰。
竹篾扫帚刚扫过“小太阳”的边缘,指尖忽然像触到活物般猛缩——壁画表层泛起细密的震颤,温度顺着指腹往上爬,烫得她想起顾昭握过她传递的药瓶时,那层裹着薄茧的掌心。
“怎么……”她攥住扫帚柄稳住身子,后腰的旧伤因突然的动作抽了抽。
前日为传二十袋耐旱稻种,她在壁画前跪了整宿,此刻膝盖压着青砖的凹痕还在发烫。
可不等她细想,眼前忽然闪过细碎的光影——
是雁门郡的黄昏。
穿粗布短打的妇人跪在老槐树下,举着写满歪扭字迹的信笺往火盆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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