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染血之契 (第2/2页)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反击的坐标，找到了撕开那张网的方法。结果呢？代价是陆过钟的重伤，是自己手臂的报废，是差点被自己亲手点燃的“容器”抹杀！拉斐尔甚至没有真正现身，仅仅是一道意志操控的傀儡和环境的共鸣，就差点将他们彻底碾碎！
“规则…由我来重写？”林天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掌，染血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的弧度。镜片的裂痕，将他眼中的世界切割得支离破碎，也映照着他心中那道同样开始蔓延的裂痕——对自身绝对掌控信念的裂痕。
陈孟生见他毫无反应，心中的怒火更炽。他猛地转头看向陆过钟，声音嘶哑：“陆医生！你怎么样？还能动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挣扎着想去搀扶陆过钟。
“咳…还…死不了…”陆过钟又咳出一口血，用辉光手枪勉强支撑着站起来，翠绿的光芒在他身上微弱地流转，艰难地修复着最致命的伤势，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带上他…”他指了指平台上昏迷的流浪汉，又看向林天，眼神复杂，“还有他…快走！拉斐尔…”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意志，毫无征兆地降临！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意念碎片，不再是断断续续的低语。
整个厂房的空间仿佛瞬间被冻结！滴落的雨水凝固在半空！空气中弥漫的尘埃、铁锈、油污气味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傲慢与焚尽万物之暴怒的气息彻底取代！这股气息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三人刚刚遭受重创的精神之上！
三人同时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顶，刚刚站起的陆过钟和陈孟生“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林天也感觉胸腔被狠狠挤压，呼吸困难！
穹顶中央，光线再次疯狂扭曲、汇聚！
这一次，凝聚出的不再是模糊的轮廓！
一个清晰无比、身披狰狞暗紫色铠甲（基础罪孽铠甲形态）的虚影，如同魔神般矗立在穹顶之下！那覆盖着尖刺的臂甲上，“七罪熔炉”的狰狞形态清晰可见，熔炉中央的漩涡缓缓旋转，散发着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兜帽下的阴影中，两点燃烧着暴怒暗红与极致傲慢暗金的复眼，如同来自深渊的审判之瞳，冰冷地、毫无情感地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三人！
没有声音通过空气传播。
那冰冷、威严、如同万载玄冰摩擦、又带着神明宣判般不容置疑的意念，直接烙印在三人的灵魂深处：
“虫子。”
仅仅两个字，带来的精神压迫远超之前任何一次！陈孟生和陆过钟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这冰冷的两个字碾碎！林天眼前阵阵发黑，龙魂核心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尔等的挣扎…”
虚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精准地落在林天焦黑的左手和碎裂的龙魂核心上。那目光中蕴含的，不再是玩味，而是被蝼蚁灼伤后的、纯粹的、高高在上的冰冷暴怒！
“…污秽的触碰…”
“…妄图染指神之领域…”
“…可笑。”
每一个意念碎片都如同冰锥，狠狠凿击着三人的精神防线。虚影缓缓抬起了覆盖着暗紫铠甲的右臂。熔炉臂甲上，代表“暴怒”的赤红纹路和代表“傲慢”的暗金纹路同时亮起，交织出毁灭的光芒！
“感受吧…”
“尔等的绝望…”
“…终将成为…”
虚影抬起的右臂，并未指向他们。而是指向了厂房之外，那被暴雨笼罩的、沉睡的新港市夜空！
“…点燃终焉熔炉…”
“…最璀璨的柴薪！”
随着这最后的宣告，虚影右手猛地凌空一握！
轰——！！！
整个新港市的地底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沉闷的、来自远古巨兽的咆哮！并非物理上的震动，而是一种笼罩全城的、无形的能量脉动！无数沉睡在阴暗角落的惰性罪孽因子被瞬间激活、沸腾！
城市各处，无数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人——因生活压力而暴躁的上班族、因嫉妒而扭曲的邻居、因贪婪而铤而走险的赌徒、因懒惰而放弃希望的流浪者…他们的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攥紧！极致的负面情绪如同火山般被引爆、放大！
“呃啊啊啊——！”“凭什么！凭什么是他！”“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好累…不想动了…就这样吧…”
痛苦的嘶吼、怨毒的诅咒、贪婪的呓语、放弃的叹息…无数被放大的负面情绪，如同无形的黑暗洪流，穿透建筑的阻隔，朝着城市地底某个核心汇聚而去！那是拉斐尔意志所指的方向！
穹顶下，拉斐尔的虚影仿佛吸食了这庞大的绝望与罪孽，身形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恐怖！他最后冰冷地瞥了一眼下方几乎被精神威压碾碎的三人，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墨，瞬间消散无踪。
那冻结空间的恐怖意志和笼罩全城的绝望脉动，也随之缓缓退去。
滴答…滴答…
凝固的雨水重新落下，砸在油污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厂房内一片死寂。
陈孟生和陆过钟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却更深沉的恐惧。拉斐尔最后展现的力量和那笼罩全城的绝望脉动，让他们真正感受到了何为天渊之别！
林天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右臂撑起身体。他低头，看着自己焦黑变形、残留着暗紫色能量灼痕的左手，又抬头，透过破碎的镜片，望向厂房外那依旧被暴雨笼罩、却仿佛有无数无形绝望在黑暗中哀嚎的城市夜空。
龙魂核心黯淡无光，臂甲表面的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
镜片裂痕中映出的世界，支离破碎。
他缓缓抬起完好的右手，用染血的指尖，轻轻拂过龙魂核心上那道细微的裂痕。
冰冷的触感传来。
一丝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剧痛、挫败、以及被彻底点燃的冰冷火焰，在他破碎的镜片后，幽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