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牢睁目 (第1/2页)
冰冷。刺骨的冰冷夹杂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透林战昏沉的意识,将他强行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呛咳,腥臭浑浊的脏水倒灌进喉咙,带着铁锈和内脏腐朽的浓烈气息,几乎瞬间摧毁了嗅觉。身体像是被碾碎后胡乱拼接起来的残骸,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更深处,一股仿佛来自骨髓的阴寒正贪婪地啃噬着他的生命力,带着尖锐的刺痛,那是深入脏腑的剧毒在发作。
他不是林战。
或者说,不仅仅是。
混乱的记忆如同咆哮的熔岩,狠狠冲撞着他的精神壁垒。属于一个名为“林战”的华夏顶级兵王的精密冷静,正试图在这具濒死躯壳的混乱信息流中,构筑起新的堤坝。
火光!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绝望与愤怒交织的面孔。威严雄壮的府邸门楣在哭嚎和厮杀中轰然倒塌。“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冰冷的旨意如同铡刀,斩断了所有生机。一个锦衣华服、眼神却充满屈辱和恐惧的少年被如狼似虎的黑甲军士拖拽着,强行灌下乌黑腥臭的药液,剧痛瞬间撕裂丹田经络,力量如同沙漏中的细沙飞速流失。然后,他像条死狗一样被扔进了这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深渊——黑渊死牢。
这就是他,或者说“原身”的记忆。
身体的本能因寒冷和剧痛蜷缩起来,身下传来滑腻恶心的触感,挤压着他断掉的肋骨,让他几乎再次晕厥过去。那不是石头,是尸体。层层叠叠,散发着浓烈尸臭和排泄物混合气味的腐烂尸骸,构成了一座冰冷绝望的肉山。黑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那是生活在阴影中的食腐蛆虫,正贪婪地啃噬着那些早已失去知觉的部位。
这里,是地狱的泥沼。
“…唔呃!”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闷哼,从石墙右侧传来,打破了这片死寂地狱的喘息。
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林战混乱的识海。他艰难地转动仿佛锈住的脖颈,骨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响。昏黄摇曳、随时可能熄灭的壁灯光线,只能照亮有限的一小片区域,恰恰映照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个浑身血污、衣衫破碎的年轻人,被两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光头狱卒死死按在潮湿滑腻的石壁上。年轻人双手双脚锁着沉重的铁链,即使竭力挣扎,那点力气在狱卒面前也如同蚍蜉撼树。他面容俊朗,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英武轮廓,此刻却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嘴角不断溢出带着细小气泡的暗红血沫。
他的眼神,是林战曾在自己战友眼中见到过的——濒临崩溃边缘的清醒绝望,但深处依旧燃烧着一丝不肯熄灭的火焰。
按住年轻人的狱卒一脸麻木,如同执行任务的石像。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肥硕得如同人型野猪的庞大身影。他几乎堵住了狭窄通道的所有光线,油腻的黑色狱卒皮甲被撑得几近爆裂,粗重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喷出的热气混合着浓厚的酒臭和汗味。他布满横肉的脸上,一对细小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而兴奋的光芒。
林战混乱的记忆碎片飞快拼凑出一个人名:赵五,黑渊死牢底层一个以虐囚取乐的魔鬼。
“嘿嘿嘿……”赵五咧开一口焦黄发黑的烂牙,黏腻的笑声像是毒蛇在枯叶上爬行。他粗壮如萝卜的手指,正缓缓摩挲着一柄特制的铁钩——钩尖闪烁着油腻的寒光,显然被特殊处理过,能轻易撕开皮肉和筋骨。
“林家的三公子啊,”赵五的声音又尖又滑,带着令人作呕的谄媚和恶意,“以前可是咱们寒夜国的贵胄天骄呢!现在?哈哈哈!”他爆发出刺耳的大笑,唾沫星子直接喷在林峰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可惜了这么一身好皮囊!不过,死人皮更值钱!”
话音未落,那柄带着死亡气息的铁钩,在赵五肥胖手腕的操控下,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刺向林峰紧贴在冰冷石壁上的肩颈连接处!
刺啦——!
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和骨头摩擦声陡然响起!钩尖精准无比地穿透了薄薄的囚衣和下方坚韧的皮肉,深深扎进了琵琶骨缝隙之间!
“呃啊啊——!!”林峰的身体在这一瞬间骤然绷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弦!眼球因剧痛几乎凸出眼眶,布满狰狞的血丝。牙关死死咬紧,发出一连串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不堪的痛苦嘶鸣。那声音撕心裂肺,却被他顽强的意志死死压制着,最终化为急促的抽气声和嘴角如注流下的血沫。
滚烫的鲜血顺着冰冷锈蚀的铁钩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发出微小却清晰的“嗒…嗒…”声,在这死寂的地狱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五肥胖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因为猎物剧烈的反应变得更加兴奋,那张油腻的脸在昏黄光线下扭曲如恶鬼。他用短粗的手指抓着铁钩的末端,用力搅动着、拉扯着!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林峰无法控制的剧烈抽搐和几乎失声的痛苦低嚎。
“说!”赵五猛地凑近,腥臭的口气喷在林峰痉挛的脸上,“林老匹夫死之前,把东西藏哪儿了?!那份祖传的秘宝图!交出来!给你个痛快!不然……”他眼神怨毒,另一只手狠狠捏住林峰已经变形的手指,猛地一掰!
“咔嚓!”指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林峰的身体又是一阵猛烈的痉挛,剧痛让他意识都开始模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但他涣散的目光中,却闪过一抹惊人的轻蔑,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艰难地拼出两个字的形状:
“畜生……”
冰冷、绝望、难以忍受的剧毒侵蚀、身体的极度虚弱……这具由林战继承来的躯壳,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溃。然而,就在林峰骨头碎裂的脆响传入耳中的瞬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志,如同沉睡万年的远古火山,在名为“林战”的灵魂核心轰然爆发!
混乱的记忆洪流被这股意志强行截断、梳理、压制。属于前世那位在枪林弹雨、血肉横飞中淬炼出来的顶级兵王意识,如同精密的仪器瞬间接管了濒临崩溃的躯壳。那种无数次从绝境中爬出来的、近乎本能的冷静和疯狂,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一切慌乱与绝望。
恐惧?那是生命的奢侈品。哀嚎?那是弱者的墓志铭。
这里只有生,和死。以及,在死前要拽入地狱的敌人!
林战低垂着头颅,掩盖住眼底骤然凝聚、冰冷如西伯利亚寒风的杀意。他的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左侧墙壁上那盏昏黄摇曳、油将耗尽的壁灯;狭窄通道里堆积如山的尸体形成的障碍;还有自己破烂袖口内里,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片冰冷坚硬、带着细微锯齿边缘的淬毒铁片!母亲遗留的毒刃,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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