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雪满阶 (第1/2页)
在江南的第十个春天,桃花开得泼泼洒洒。
萧墨珩站在桃林深处,看着工匠们将最后一块青石碑立在院中。石碑无字,只在顶端刻着半块玉佩的模样,线条温润,与他怀中贴身藏着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王爷,院落收拾好了。”随从低声禀报,看着眼前这位鬓生华发的老者,恍惚间还能想起十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靖安王。
十年了。
新帝早已坐稳江山,朝堂风波渐平。他递上辞呈的那天,陛下握着他的手,叹了句“朕留不住你”。是啊,这世间能留住他的人,早就不在了。
他遣散了王府的仆从,可秦风怎么也不愿走,非要跟着他,萧墨珩说“也好,等我去陪辞暮了,也有人能为我收尸。”还有那幅画,一箱桃花标本,搬到了江南。在这片沈辞暮从未踏足、却魂牵梦萦的土地上,种了满院桃树,建了座小院,像个普通的老者,守着时光过日子。
他走到石碑旁坐下,指尖抚过碑上的玉佩纹路,阳光透过桃花瓣落在他的发间,银丝闪闪,像落了一层雪。
这些年,他常常坐在这里。
看桃花从含苞到盛放,从绚烂到凋零;看春燕衔泥,看夏蝉鸣树,看秋叶染霜,看冬雪覆盖。他会对着石碑说话,说京城的旧事,说沈家旧部的安稳,说春桃生了个女儿,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她。
就像她还在身边,耐心听着。
画挂在正屋的墙上,十年过去,宣纸微微泛黄,画中少女的笑容却依旧明媚。他每天都会用软布擦拭画框,就像当年她替他拂去铠甲上的灰尘。
秦风说,王爷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
会在桃花落时叹息,会在雨夜里失眠,会对着半块玉佩发怔,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只是没人知道,每个深夜,他都会拿出那半块玉佩,贴在胸口,听着自己的心跳,想象着她还在时的模样。
那年冬天,江南下了场罕见的雪。
鹅毛大雪从清晨下到日暮,将满院的桃树裹成了琼枝玉树,天地间一片素白,静得能听见雪花落在花瓣上的轻响。
萧墨珩披着厚厚的狐裘,坐在石碑旁。雪落在他的肩头、发间,很快积了薄薄一层,像给他添了一头更浓的白发。
他从怀中摸出那半块玉佩,玉质依旧温润,只是边角被摩挲得愈发光滑。他将玉佩轻轻放在石碑顶端,与碑上的刻痕严丝合缝,像一对失散多年的知己,终于在此刻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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