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庄主王屠的狞笑 (第2/2页)
“呃……呃……”
悬空的老人发出断续的、濒死的哀嚎!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叶般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让鲜血流淌得更快!他的头颅无力地垂下,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水和血水浸透的脸上,唯有那微微睁开的眼睛缝隙里,偶尔闪过一丝微弱却依旧顽固的怨毒光芒!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演武场,只剩下铁链轻微的晃动声,鲜血滴落在青石上的“嗒……嗒……”声,以及老人那越来越微弱、如同游丝般的痛苦的抽气声……这声音,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铁块,重重压在每一个奴隶的胸口!几百人聚集的地方,竟连一声压抑的咳嗽都听不到!只有无数双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几乎要淹没整个广场!一些奴隶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咸腥的铁锈味也不敢松口;另一些则闭上了眼睛,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溃……
在人群最边缘、靠近阴影角落的位置,熊淍和岚如同两尊沉默的石雕,将自己深深隐藏在奴隶们佝偻的身影之后。熊淍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胸腔中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怒火!那火焰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烧得他眼前阵阵发黑!父亲熊刚那张豪迈爽朗的脸庞,临死前那不甘而愤怒的眼神,与台上李瘸子那痛苦扭曲的面容,竟在血腥的空气中诡异地重叠、交织!同样的暴虐!同样的残忍!同样的……王屠!他死死咬住牙关,下颚的肌肉绷紧如岩石,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一声冲到嘴边的怒吼死死压了回去,只在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嗬嗬”声。
他必须忍住!为了岚,为了那渺茫的希望!
在他身侧,岚的状态更糟。她娇小的身体同样紧绷,那张刻意涂抹了污泥也难掩清丽的脸庞,此刻血色褪尽,苍白如纸。她的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左肩下方,靠近后背的位置!那里,一道被层层破旧衣物掩盖的陈年旧伤,此刻正传来一阵阵钻心蚀骨、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反复穿刺搅动般的剧痛!这痛楚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熟悉,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同样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雨夜!冰冷的刀刃撕裂皮肉的触感,王屠那张在闪电映照下狰狞如鬼的面孔……无数破碎的、染血的画面疯狂冲击着她的脑海!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起来,几乎要站立不稳。她死死咬住下唇,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苍白的嘴角缓缓渗出,带来一丝咸腥和刺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没有当场痛呼出声。
台上,王屠浑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台下那一片死寂的、因恐惧而凝固的奴隶海洋。那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角那抹狞厉的弧度,在无声地扩大、加深。他似乎很满意,满意于这绝对死寂中弥漫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恐惧,如同最醇厚的美酒,滋养着他内心那头名为暴虐的凶兽。
王屠缓缓向前踱了两步,沉重的脚步在死寂中如同丧钟。他的目光,似乎在不经意间,掠过了演武场边缘那片最幽深的阴影角落……
那里,正是熊淍和岚极力隐藏的位置!那浑浊的黄色眼珠,似乎极其短暂地、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漠然地移开。
“看来,都记住了?” 王屠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钝刀刮骨,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令人窒息的威严,“九道山庄的规矩,就是用血写的!今日,本庄主再教你们一条新规矩……”
王屠故意顿了顿,浑浊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仿佛在欣赏猎物临死前的战栗,最终,再次落回那个在剧痛和失血中意识已逐渐模糊、悬吊在半空微微抽搐的李瘸子身上。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刚刚还在人皮鼓上留下恐怖划痕的手,此刻五指张开,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那只手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紧绷,隐隐可见青黑色的血管虬结盘绕在手背上,仿佛皮下蛰伏着无数条毒蛇。最骇人的是他的指尖,指甲长而尖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剧毒浸染过的青灰色泽,在惨白的日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非人的寒光!
“忤逆者,不配痛快地死!” 王屠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感,如同毒蛇在耳畔吐信,“他们的血,要一滴一滴……流干!他们的骨头,要一根一根……碾碎!他们的哀嚎,要一声一声……听清!”
最后一个“清”字出口的瞬间,王屠那只抬起的青灰色怪手,五指猛地一曲,骨节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咔吧”脆响!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浓重血腥气息的暗红色气流,如同有生命的毒雾,瞬间缠绕上他的五指!那气流腥臭扑鼻,仿佛凝聚了万千怨魂的哀嚎!整个演武场的温度骤然下降,连悬吊着的李瘸子那微弱的**似乎都被冻结了!
“九幽……血爪!”
王屠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那只缠绕着暗红血煞之气的手爪,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闪电般探出!目标,并非李瘸子的要害,而是他那条仅存的、悬在空中的、完好的右腿!
“嗤啦!”
一声比之前铁钩入骨更为恐怖、更为沉闷的撕裂声,骤然爆发!那声音,像是坚韧的皮革,被无数利齿同时咬穿、撕扯!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骨头碎裂的“噼啪”脆响!
暗红色的血雾,如同被引爆的血色烟花,轰然炸开!瞬间弥漫了高台中央!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台下每一个人的嗅觉神经!透过那短暂弥漫又缓缓散开的血雾,人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恐怖景象!
李瘸子的整条右腿,从大腿根部开始,竟被硬生生撕裂、捏碎!断口处筋肉、血管、骨骼的碎片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暴露出来,混合着喷涌的鲜血,形成一团模糊的、令人作呕的猩红肉糜!那条断腿,如同被丢弃的破布,无力地跌落在高台边缘,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呃……啊……!”
李瘸子残破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仿佛灵魂都被瞬间抽离的惨嚎!这声嚎叫只持续了不到半息,便如同被利刃切断般戛然而止!他那双因剧痛而几乎爆裂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瞳孔放大到了极限,死死地瞪着灰白的天空!身体最后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彻底瘫软下去,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皮囊,悬挂在那冰冷的铁钩上,只剩下鲜血如注般从断腿处疯狂涌出,落入下方早已成洼的血泊之中,发出单调而绝望的“哗哗”声!
死了……
在无法想象的极致痛苦中,被活活撕裂、放血而死!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血腥的一刻!只有鲜血流淌的声音,单调地敲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台下数百奴隶,如同被集体抽走了魂魄,彻底僵在原地,连恐惧的颤抖都停止了。无数双眼睛空洞地睁着,映着高台上那具悬挂的、还在滴血的残破躯体,仿佛灵魂都被那无边的血色和暴虐冻结、碾碎。
王屠缓缓收回了那只滴血的手爪,缠绕其上的暗红血煞之气如同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缩回他青灰色的皮肤之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染满粘稠鲜血的手掌,又抬眼,漠然地扫过台下那片因极致恐惧而彻底麻木的“人偶”。然后,他咧开了嘴。
那是一个真正的、毫不掩饰的狞笑!
惨白的脸上,肌肉扭曲地堆叠起来,挤出一个极端丑陋、极端残忍的弧度!浑浊的黄眼珠里,爆发出赤裸裸的、如同地狱熔岩般沸腾的残忍快意!这快意如此浓烈,如此纯粹,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最令他心满意足的艺术品!他张开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一连串低沉、沙哑、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笑声:
“嗬……嗬嗬……嗬嗬!嗬嗬……!”
这笑声,在死寂的演武场上空回荡、盘旋!像无数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每一个麻木灵魂的最深处!它穿透了凝固的空气,穿透了厚重的围墙,仿佛带着血腥的实质,在九道山庄上空那轮冰冷的血日下久久回荡,震彻整个山谷!
这狞笑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敲碎了岚最后一丝强撑的意志!左肩下那道陈年旧伤,仿佛被这笑声点燃!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她整个灵魂都撕裂的剧痛,如同最狂暴的闪电,瞬间从伤疤处炸开,沿着脊椎疯狂窜遍全身!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舞!
岚再也无法抑制,身体剧烈一晃,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嗯……!”
这声音极其轻微,在死寂的广场上,在王屠那震彻山谷的狞笑声中,几乎微不可闻。然而,就在这声闷哼发出的刹那……
高台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戛然而止!
如同被无形的利刃骤然切断!
王屠那张因狞笑而扭曲的脸,瞬间凝固!浑浊的黄色眼珠里,那沸腾的残忍快意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精准和阴鸷!
他的头颅,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千钧重压的姿态,猛地转向了台下!目光,如同两道剧毒的冰锥,带着洞穿一切的阴冷和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杀意,瞬间穿透了拥挤、麻木、死寂的奴隶群,无视了所有障碍,无比精准地,狠狠地钉在了演武场最边缘,那片幽深的阴影角落!
那里,是熊淍和岚藏身的位置!
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停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