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玄衣戮影 (第2/2页)
秦俑!或者说,是披挂着秦代青铜甲胄的丧人!它们手中紧握的,并非寻常的刀剑,而是长度超过三米、造型如同巨型长戈般的青铜铍戟!戟刃宽阔厚重,边缘闪烁着淬火后的幽蓝寒光,而戟尖和锋刃上,竟然缠绕、燃烧着一种诡异的、冰冷的幽蓝色火焰!那火焰没有温度,反而散发着深入骨髓的阴寒,如同来自九幽的尸火!
四具青铜秦俑丧人,如同四尊从历史尘埃中复苏的杀戮机器,眼眶中燃烧着两团跳跃的、同样幽蓝色的魂火!它们甫一出现,便发出一声整齐划一、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嘶吼,随即在为首一具持戟俑的带领下,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青铜战靴踩在碎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它们没有半分犹豫,手中燃烧着幽蓝尸火的青铜铍戟,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瞬间结成一个标准的、用于冲锋陷阵的锥形军阵!目标——正是那几头刚刚从阴影中爬出、正嘶吼着扑向白袍人的高阶丧人!
一场丧人与“丧人”之间的恐怖对决,瞬间爆发!
“噗嗤!咔嚓!”
青铜铍戟带着恐怖的动能和冰冷的尸火,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轻易地撕裂了高阶丧人坚韧的灰白色角质皮肤!戟刃上缠绕的幽蓝尸火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点燃了丧人的血肉!没有激烈的搏斗,只有一面倒的屠杀!一头高阶丧人试图用利爪撕扯青铜甲胄,但锋利的爪子只在冰冷的青铜上刮擦出刺耳的火星,便被另一柄横扫而来的铍戟拦腰斩断!断裂的残躯在幽蓝尸火中疯狂扭动、燃烧,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另一头丧人被戟尖精准地贯穿头颅,幽蓝火焰瞬间吞噬了它的头颅,只剩下无头的躯干在原地抽搐!
短短数息之间,那几头凶悍的高阶丧人,便在四具青铜秦俑丧人冷酷、高效、如同战争机器般的绞杀下,化作了几堆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焦炭!
白袍人自始至终,未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杀戮。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那个依旧在搏动、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银白箱子——新旧食的核心肉核上。
解决掉碍事的“杂兵”,该处理正主了。
白袍人再次踏出禹步。这一次,他的步伐更加玄奥,每一步落下,足尖似乎都精准地踩踏在虚空中的某个无形节点上。他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有些模糊,仿佛融入了某种奇特的韵律之中。随着他的步伐移动,地面上那些如同活物般试图缠绕他脚踝的菌毯触须,在距离他身体尺许之外,便如同遭遇了无形的烈焰,瞬间变得焦黑、碳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随即化作飞灰!他所过之处,地面上留下了一连串清晰的、散发着淡淡白烟的焦黑脚印,仔细看去,那脚印的排列,竟隐隐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他停在了距离银白箱子三步之遥的地方。那搏动的暗红肉核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搏动骤然加剧!豁口处喷涌出的暗红粘液更加汹涌,甚至凝聚成数条粗壮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粘稠肢体,带着刺鼻的腥风,疯狂地抽打向白袍人!
白袍人神色漠然,缓缓抬起了左手。那只戴着玄色金线云纹半掌套的手,五指修长,染着蔻丹的指甲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他没有闪避,任由那几条带着恐怖腐蚀力和巨力的粘液触手抽打而来!
就在触手即将及体的瞬间!
白袍人左手的掌心,毫无征兆地亮起!不是刺目的光芒,而是一幅缓缓旋转、凝实无比的立体光影图!那图由纯粹的光与影构成,中心是两条首尾相衔、互相追逐的阴阳鱼,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太极图!而在太极图的周围,并非八卦符号,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具象的图案——左侧,一只振翅翱翔、周身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三足金乌(象征太阳);右侧,一只怀抱玉杵、蹲伏于桂树下的洁白玉兔(象征月亮)!金乌与玉兔的光影围绕着核心的太极图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古老、浩瀚、仿佛能定鼎乾坤的磅礴气息!
掌心太极图·金乌玉兔镇山河!
“嗤——!”
粘液触手狠狠抽打在距离掌心尚有半尺的虚空中!没有发出撞击的巨响,只有一种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中的剧烈“嗤嗤”声!那蕴含着恐怖腐蚀力和生物能的粘液触手,在接触到那层由金乌玉兔太极图散发出的无形力场的瞬间,如同遭遇了天敌克星!触手表面瞬间冒出滚滚白烟,坚韧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僵硬、然后寸寸碎裂、崩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分子层面彻底瓦解!
几条触手在眨眼间便化为乌有!那搏动的肉核仿佛遭受了重创,发出一阵无声的、却直接在精神层面响起的尖锐嘶鸣!整个箱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白袍人眼神冰冷,毫无波澜。他抬起的左手,掌心向下,对着那豁口中疯狂搏动、试图缩回的暗红肉核,缓缓按了下去!
掌心那旋转的金乌玉兔太极图,光芒大盛!阴阳鱼流转加速,金乌的火焰与玉兔的清辉交织成一片混沌的光幕,将整个肉核笼罩其中!
“嗡……”
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本身在震颤的嗡鸣声响起。
在裴凡生和王飞翔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通过观测仪),那团散发着恐怖邪恶气息的暗红肉核,在被太极图光芒笼罩的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它搏动的频率骤然降低,表面的血管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白、僵硬!整个肉核的色泽,从暗红迅速褪去,转为一种死寂的灰白,随即,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冰裂纹瓷器般的白色纹路!
晶化!
那团由新旧食孕育的、蕴含着恐怖生物能量的核心肉核,正在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从活性血肉状态,转化为一种毫无生机的、类似水晶或硅基的矿物结构!
“咔嚓……咔嚓嚓……”
细微而密集的碎裂声,如同无数冰晶在挤压崩裂。灰白色的裂纹迅速蔓延、加深!肉核内部,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实质般的漆黑气流,如同被囚禁的恶灵,疯狂地从裂纹中逸散出来!这黑气带着极致的怨毒、混乱和毁灭的气息,刚一出现,便试图向四周扩散、侵蚀!
就在这时,白袍人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极其自然地拂过腰间。那里悬挂着一个物件——并非武器,而是一件造型古朴、通体碧绿、呈外方内圆筒状的玉器!玉器表面,以极其精湛的减地浮雕技法,刻满了繁复而神秘的兽面纹——双目圆睁,獠牙外露,充满了远古的威严与神秘!
良渚玉琮!
裴凡生瞳孔骤缩!这种形制的玉琮,是距今五千多年前,长江下游良渚文化的典型礼器!象征着神权与沟通天地!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悬挂在这个神秘的白袍人身上?
只见那玉琮在接触到逸散黑气的瞬间,通体亮起一层温润而内敛的碧绿色毫光!琮体中央的圆孔处,产生了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如同长鲸吸水般,那些疯狂逸散、试图污染侵蚀一切的浓郁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被强行拉扯、压缩,化作一道凝练的黑线,源源不断地吸入那方寸之间的玉琮圆孔之中!
随着黑气被吸入,玉琮表面的兽面纹仿佛活了过来,獠牙开合,将那至邪至恶的气息死死禁锢!
“吼——!!!”
新旧食的核心被晶化封印,能量源被玉琮吸纳,依附于其上的“腐城之胃”菌毯彻底暴怒了!它不再是缓慢蠕动,而是如同被激怒的章鱼,整个中庭地面覆盖的菌毯猛地向上隆起、翻腾!无数条水桶粗细、表面布满吸盘和锋利口器的暗红触手,如同狂舞的巨蟒,从地面、墙壁、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弹射而出!同时,菌毯表面分泌出大量粘稠的、散发着刺鼻酸臭味的墨绿色液体,如同瀑布般,从四面八方朝着白袍人兜头泼洒而下!这是菌毯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反扑!那酸液的腐蚀性,足以在瞬间将合金熔穿!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击,白袍人终于第一次显露出了些许郑重的神色。但他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他并指如剑!
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余三指自然蜷曲。那染着蔻丹红的指尖,并未指向任何具体的触手或酸液,而是对着前方虚空,由上至下,划出了一道简洁而凌厉的半圆弧!
“铮——!”
一声清越如龙吟般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中庭!甚至穿透了数百米的距离,隐隐传入“渡鸦巢穴”中裴凡生和王飞翔的耳中!
随着这一指划下!
一道凝练如实质、长约三尺、边缘跳跃着细碎电芒的青色剑芒,如同撕裂夜幕的雷霆,猛地从白袍人的指尖迸射而出!
青芒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高温电离的“噼啪”爆响!空间仿佛都被这一剑割裂!
“嗤啦——!!!”
青芒毫无阻碍地斩入那铺天盖地泼洒而来的墨绿色酸液洪流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割牛油的剧烈腐蚀声!那蕴含着恐怖腐蚀力的酸液洪流,竟被这道三尺青芒,硬生生地从中间劈开!如同摩西分海!青芒两侧,酸液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被强行排开、蒸发!一条焦黑的、宽达数米的“通道”,瞬间出现在白袍人与酸液洪流之间!通道两侧,被排开的酸液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冒泡,却无法逾越雷池半步!
而那道青芒余势未歇,狠狠斩落在白袍人前方布满菌毯的地面上!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坚硬的水泥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犁过!一道深达半米、宽约一尺、边缘焦黑如同被烈焰灼烧过的巨大沟壑,瞬间出现在菌毯之上!沟壑两侧的菌毯如同遭遇了天敌,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枯萎、碳化!那些狂舞的触手,但凡靠近沟壑边缘,也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断口处焦黑一片!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劈开酸液洪流!斩裂大地!逼退菌毯!
整个中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菌毯在沟壑边缘不甘地蠕动、哀鸣,以及那四具如同雕塑般持戟肃立的青铜秦俑丧人眼眶中,幽蓝魂火无声跳跃。
白袍人缓缓收回并拢的剑指。指尖的青芒悄然隐去。他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那枚吸纳了新旧食核心黑气后,表面兽面纹似乎更加狰狞、隐隐有黑光流转的玉琮。又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的中庭,最后,落在了那具被晶化、布满裂纹、彻底失去活性的肉核残骸上。
任务完成。
他不再停留,身形微动,似乎就要离开这片血腥之地。
然而,就在他转身欲走的刹那,他的动作,却极其突兀地,停顿了那么一瞬。
他缓缓地、如同慢镜头般,抬起了头。
不是看向出口,不是看向天空。
而是……精准地、毫无偏差地……望向了“渡鸦巢穴”的方向!望向了那架高倍观测仪冰冷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