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白金汉宫一级演员亚瑟·黑斯廷斯 (第1/2页)
当亚瑟走出苏格兰场的那扇黑漆木门时,伦敦的天空正压着一层沉甸甸的浓雾。
他在台阶上站了一瞬,刚刚刘易斯的那番话还在他的耳朵里回响着。
亚瑟很清楚,维多利亚听不到这些话。
但他听到了。
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扣上手套,跨上等候的马车。
马车沿着河岸驶向白金汉宫。
随着马车停稳,亚瑟整理了一下领结,从车厢上走下。
虽然卫兵与侍从早就熟悉了这位白金汉宫的大红人,但是他们依然按照接见程序,一步不差地执行。
侍卫军官在宫门口确认了亚瑟的名帖与召见记录,然后侧身让开,与亚瑟相互点头致意后,抬手示意卫兵放行。
前厅里,一位隶属宫务大臣办公室的文书正守在门边,他身前的办公桌上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觐见登记簿。
亚瑟看到他,抬手轻碰帽檐算是行礼:“马克,今天值班的是你?”
“午安,亚瑟爵士。”马克俯身看了一眼簿册上的名字,又核对了一遍召见时辰,确认无误后,这才在页边画了个勾:“女王陛下知晓您要来,她现在正在书房。”
亚瑟点了点头,没有停步继续往里走。
在白色大理石楼梯下,宫务官站得笔直,像是已经等了他好一会儿。
他躬身行礼,然后伸手作出了例行示意。
亚瑟心领神会的摘下手套,放到一旁侍从捧着的托盘里,随后从外套内侧取出怀表,交给他检查。
宫务官接过怀表,在确认表盖与背面都没有异样后,这才合上,双手捧着还给亚瑟:“请原谅,爵士。宫里规矩多,我们必须一丝不苟。”
“职责所在,能够理解。”亚瑟一边接受着侍从的搜身,一边开口问道:“陛下在书房?”
“没错,这个点儿陛下应该在书房办公。”
“那就是说,首相也在喽?”
“首相?”宫务官笑了一下:“今天例外,墨尔本子爵貌似去了帕麦斯顿子爵府上议事,加拿大那边好像又出了点问题,他们俩得讨论一下初步处理意见,下午才会来白金汉宫觐见。”
“加拿大?”亚瑟一听到这个地名就觉得不妙,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了句:“该不会是达拉莫伯爵撂挑子了吧?”
“有可能。”宫务官尴尬的笑了笑,英国的政坛圈子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他当然知道亚瑟与布鲁厄姆勋爵及达拉莫伯爵等人的关系:“不过这倒也不能怪达拉莫伯爵,毕竟他之前就已经写信警告过首相,如果不采纳他的意见,那他就辞职。如今伯爵阁下就算撂挑子,那也只是兑现承诺。”
语罢,他侧身一让,抬手示意亚瑟可以上楼了。
亚瑟一边往上走,一边下意识理了理袖口。
楼梯转角处,一名年轻侍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他上来,侍从立刻上前半步:“亚瑟爵士,黄厅那边已经知会过了,请随我来。”
“有劳了。”
穿过挂满油画的长廊,厚地毯把脚步声吞得干干净净,二人走到黄厅门外,侍从停下步子,轻轻敲了敲门。
值勤的引座侍从探出身来,看见亚瑟,微微鞠躬道:“午安,爵士。陛下还在书房,但她先前交代过,如果您到了,先请您在里间稍候片刻。”
亚瑟顺口问了句:“陛下在忙?”
“正在看加拿大那边的最新公文,还有您昨天递交的新《警察法案》意见稿。”侍从压低声音:“不过估计快了。”
语罢,他侧身让开,把门完全拉开:“您这边走。”
白金汉宫的黄色会客厅里,几盏树枝形状的烛台正点着,金黄色的墙纸在烛火下更显温暖。靠近内侧门的一张小圆桌上,正摆着一盏银茶壶和两对杯碟,很明显,这是特意准备出来的。
亚瑟刚刚坐下,便看见侍从走到内侧那扇较窄的门前,再次抬手敲了两下:“夫人。”
这一次,门后传来的是熟悉的女声。
但不是维多利亚,而是莱岑。
“谁?”
“亚瑟爵士,照陛下吩咐已经到了。”
门闩轻轻一动,莱岑从门后走了出来。
这位汉诺威牧师的女儿依旧穿着那身端庄的深色长裙,胸口别着象征女官身份的银纽扣,可她整个人的气质与两个月前相比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维多利亚继位之后,整个宫廷的空气都变了。
而其中变化最大的,或许不是女王本人,而是她的这位“影子母亲”。
莱岑清瘦的脸庞如今添了几分光泽,颧骨也不再像从前显得高耸尖锐。过往那些因为担忧、失眠和宫内压力日益加深的皱纹,这会儿看起来也像是被抚平了不少。
而莱岑眉眼间透露出的那股从容,也是只有在那些掌握权柄、高枕无忧的人身上才会显现的。
《约翰娜·克拉拉·路易丝·冯·莱岑男爵夫人》德意志画家卡尔·弗里德里希·克普克绘于1842年
“爵士。”莱岑往前迈步,裙摆在地毯上拖出细碎的摩擦声,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就像是已经在白金汉宫生活了许多年似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也谈不上吧?”亚瑟脱帽行礼,半开玩笑道:“前天不是才在音乐会上见过吗?”
“见过归见过。”莱岑笑了笑:“但要真正说上几句话……恐怕确实有些日子了,爵士。”
虽然亚瑟不清楚这个德意志女人想要表达些什么,但他可不敢怠慢莱岑,因为莱岑自从维多利亚继位后,便在白金汉宫掌管着类似女王非官方私人秘书的职责,她不仅是王室宅邸的首席联络人,而且还执掌着白金汉宫的管家钥匙作为地位的象征。
维多利亚的来往信件、私下会晤的安排、每日行程的裁定,几乎都要莱岑经手。
换句话说,哪怕得罪墨尔本子爵,都比得罪莱岑要好。
“最近实在太忙了。”亚瑟轻轻揉了一下眉心:“各种事都堆在一起,白金汉宫的音乐会刚结束,白厅那边的文书就又来了。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忙的晕头转向,有时候早上出门的时候,甚至连帽子都忘记戴了。”
莱岑听完亚瑟的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您忙,女王陛下也知道,我们都知道。不过,即便再忙,我今天也必须得来和您说几句话。”
亚瑟心下一沉,这话头听起来可不对。
“您最近在宫里出现的次数。”她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比以前多了不少。”
亚瑟笑了笑:“陛下召见,我自然得来。”
“我知道,对于这一点,女王陛下也很高兴。”莱岑没有否认,但她话锋一转道:“但是……我注意到,您与肯辛顿宫旧人的交往,频率同样很高。”
亚瑟嗅出了火药味,他不动声色道:“您指的是……弗洛拉?如果您指的是弗洛拉,她是我的表亲,家人之间常来常往,这很正常。”
虽然亚瑟不认为自己与弗洛拉来往有多频繁,甚至弗洛拉还抱怨亚瑟最近没有去看她,但如果莱岑这么说,那多半是因为他那天在音乐会后台上与弗洛拉搞得一些“小动作”被她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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