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天子善藏! (第1/2页)
暮色四合,残阳为晋王府的飞檐镀上金红。
雅阁之内,雕梁绘栋映烛火,窗棂掩去街衢喧嚣,案上佳肴罗列,热气氤氲缠绕梁柱。
青瓷盘盛着酥炙羔羊,脂膏凝而不腻,撒以西域进贡的孜然,香气醇厚。
白瓷碗中浮着水晶虾脍,薄如蝉翼,淋上姜橘汁,清鲜爽口。
玉盏盛酒浆,琥珀色的葡萄酿泛着微光,旁侧铜釜煨着驼蹄羹,咕嘟声轻响,汤汁浓稠如蜜。
另有蒸鲥鱼缀以莼菜,油焖笋衬着菌菇,八碟精致小菜围列四周,或酸脆开胃,或咸香适口,皆是厨下精心烹制的珍馐。
烛火映堂,宇文沪身着素色绫罗常服,腰束玉带,端坐主位。
宇文泽一身青衫,位于右手边。
宇文沪面容微含笑意,眼角细纹舒展,目光温和扫过案上佳肴,最终落在左手边的陈宴身上,语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亲昵打趣:“你小子是知道本王得了好酒,闻着味儿就前来了是吧?”
陈宴来之前已换了一身锦袍,身姿挺拔,闻言抚掌而笑:“那臣下可算是来对了!”
宇文沪看向案侧地面所置的陶制酒坛,坛身素朴无华,却透着沉厚质感。
他探身抬手,稳稳将酒坛提起,手腕轻旋,坛中酒液撞击坛壁,发出清越的咕嘟声响。
指尖抚过坛口封泥,稍一用力便将其剥落,刹那间,一股醇厚绵长的酒香破坛而出,不似葡萄酿的清冽,反倒带着中原佳酿独有的粮香与陈韵,在雅阁中弥漫开来。
宇文沪嘴角笑意更深,举坛示意二人,朗声道:“正好今日咱爷仨尝尝!”
说罢,取来三只陶碗,亲手倾坛斟酒。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坛口缓缓流淌,落碗时溅起细密酒花,酒香愈发浓烈。
陈宴闻言,当即抬手擎起面前陶碗,酒液晃出细碎涟漪,朗声道:“太师,臣下敬您!”
声线洪亮,满是恭谨。
宇文泽亦随之举杯,青衫微动,语气谦和却带着孺慕:“父亲,孩儿敬您!”
宇文沪见状,眉梢一挑,故作嗔怪地数落:“又没外人在,偏整这些繁文缛节,倒生分了。”
话虽如此,手中酒碗却已稳稳举起,与二人的碗沿重重一碰,“哐当”一声脆响。
“喝!”他一声断喝,语气爽朗。
三人皆仰头,陶碗倾斜,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喉间滑落,粮香与陈韵在舌尖炸开。
宇文沪放下空碗,指尖捻起银箸,夹了一箸酥炙羔羊,脂膏在齿间化开,香气满口。
他慢慢咀嚼着,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陈宴身上,语气平淡无波,似闲谈般问道:“听说你二人查德泰钱庄放印子钱之事,倒顺带将谯王给办了?”
“正是。”宇文泽闻言,接过话茬,斩钉截铁道。
旋即起身,探身取过案侧陶制酒坛,手腕微倾,琥珀色酒液再度注满三只空碗,酒花溅起又悄然消散,酒香重又弥漫开来。
“那德泰钱庄在长安县,为非作歹,祸害百姓,孩儿特请阿兄相助!”他将酒坛放回原位,双手按膝躬身,目光灼灼看向自己父亲,“将他们给一窝端了!”
宇文沪闻言,缓缓颔首,眼底笑意真切了几分,抬手虚按示意宇文泽落座,赞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合该这样!”
说罢,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液入喉,醇厚回甘。
目光转而投向陈宴,烛火在他眸中跳跃,语气陡然沉了几分,带着几分探究与意味深长:“阿宴,你对陛下,还是依旧尚存戒心?”
陈宴闻言,执箸的手猛地一顿,银箸尖夹着的水晶虾脍微微晃动,险些滑落。
眸色微沉,旋即稳稳将虾脍放回白瓷碗中,瓷箸轻磕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抬眼望向主位的宇文沪,脸上爽朗笑意已敛,神色凝重却不失恭谨,缓缓问道:“太师何出此言?”
宇文沪笑了笑,指尖依旧摩挲着陶碗沿,指腹感受着碗壁的质感。
烛火映在他眼底,笑意似浅却深,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与笃定:“阿卬那小子,本王还是了解的.....”
“嚣张跋扈是真的,骨子里的桀骜藏不住,可也还有几分脑子,拎得清什么能拿捏,什么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
陈宴拱手抱拳,腰肢微躬,满脸堆笑,坦然承认道:“果然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慧眼!”
言语之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奉承,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顺与赞叹。
说着,顺手端起酒碗,微微前倾示意,神色愈发恭敬。
宇文沪闻言,脸上笑意更盛,抬手虚点了点陈宴,并没有任何要责怪的意思,反而还打趣道:“本王要是老眼昏花了,当年岂能发掘你这块璞玉?”
说罢,端起酒碗浅酌一口,指尖依旧摩挲着碗沿,眼底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饶有兴致的玩味,目光紧紧锁住陈宴,沉声道:“所以,你在陛下跟前这般试探,都试出了些什么?”
陈宴眸色一凝,竟无半分犹豫,脱口而出:“天子善藏!”
二字掷地有声,在雅阁中回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