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向你坦白【6.2千字】 (第2/2页)
陈蕊深吸一口气,望着李悠南。
“我……我想向你坦白。”
……
李悠南的确大脑宕机了那么一小下。
他慢悠悠地将菜刀上的肉刮下来,捋了一下菜板上的食材,菜刀噌噌作响,说:“有点吓人,具体说说看。”
李悠南抬起头,看着陈蕊说:“你要向我坦白什么?”
陈蕊微微叹了口气:“一直到你家来……是有一点目的性的。”
“哦。”
李悠南低下头去,继续拿出一根新鲜的大葱,切了起来。
陈蕊说:“我有一点焦虑症,你知道焦虑症吗?”
李悠南老老实实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你在焦虑什么?”
陈蕊耸了耸肩膀:“不是是焦虑什么,嗯……怎么说呢?焦虑症,焦虑是它的名字,但和普通人理解的那种焦虑不太一样。具体就是容易注意力不集中,然后总觉得陌生的地方会有危险,总觉得刚刚离开的某个地方有没有完成的事情,会影响到安全。比如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给我妈打了好几个电话,让她帮我确认房间里的充电器插座有没有拔。”
李悠南轻轻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怎么停,点了点头说:“大概有一点明白了,听起来像是强迫症……”
陈蕊点了点头,没详细解释:“有点联系……”
这会儿李悠南已经将葱切好了,菜刀轻轻一刮,葱就进了备菜的盘子里。他问道:“你跟我坦白这个是做什么呢?”
陈蕊深吸一口气:“医生说这个病药物控制只能为辅,根本上还是需要多和人交流才行。这几天跟你相处的时间,我觉得挺舒服。”
李悠南眨了眨眼睛,随后脱口而出:“哦,明白了,是在把我当药!”
陈蕊愣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笑了笑,低着头,有一些不太满意地说:“竟然这么说。”
她微微叹了口气,倒是有一些轻松起来。
之前过来的时候纠结了挺久,焦虑症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总会怀疑有什么事情会伤害到某人,这里往往会发展成两种极端。
一种极端是总觉得被伤害的人是自己,逐渐便会朝着被害妄想发展;还有一种极端则是总会觉得自己会伤害到其他人,便陷入到无休止的自责之中。
而她是属于后者的,所以纠结的地方在于,她会忍不住想自己跟李悠南坦白以后,对方会不会觉得有被利用的嫌疑。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会觉得难受。
李悠南反应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
此时李悠南的锅里加了一勺清油,打着火,油温逐渐升高,李悠南舀了一勺豆瓣酱放进锅中,滋啦一下,香气就冒出来了。
李悠南慢吞吞地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他扭过头来,看着陈蕊笑了笑,“没什么值得坦白的,说的好吓人。”
陈蕊深深低下了头,这个当然不是她过来坦白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了,只是此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肯定要继续说下去。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认真斟酌着用语,又想着……或许可以从“我们的妈妈是很好的闺蜜”这个角度来切入。
纠结的时候,李悠南指了一下厨房的某处说:“把那边的蒜瓣帮我拿过来。”
陈蕊愣了一下,眨眨眼睛,“哦”了一声,觉得有一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听话地过去照做。
她将蒜瓣拿到李悠南面前,李悠南抓起一把丢进锅里,随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大概明白了,明天我去成都把你带上吧。”
陈蕊眨了眨眼睛,随后彻底愣住了,轻轻“啊”了一声。
李悠南有一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大费周章地过来跟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不就是想让我把你带上吧。”
一下子被说破了心事,陈蕊短暂地愣神过后,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我的意思只是……”怎么说都没什么底气的样子,终于败下阵来,有一些轻松又有一些颓丧地说:“是……是这个意思啦……”
李悠南接连加进去调料,汤汁已经炒得很香了,放入牛肉,又说:“待会儿就在我家里吃饭吧,做了面,我妈说想要吃面,跟那天临时做的不一样,这次是牛肉的。噢,对了……”
随后李悠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陈蕊愣了一下子。
李悠南认真地说:“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好几岁呢,你得叫我哥。”
陈蕊的表情变得有一些古怪起来,轻轻哼了一声:“这个就算了吧。”
了却了一件心事,她的心情明显变得豁然开朗,看了看锅里,终于笑了起来:“那我就去外面等着了。”
李悠南扭头看了一眼陈蕊的背影,有一些不满起来:“竟然不愿意叫我哥,小丫头片子,装成熟呢……”
只能在心里小小的蛐蛐一下了。
不过,女学霸,焦虑症,挺可怜。
能治吧?
……
李悠南开着车子,载着陈蕊一同去了成都。
有一说一,滑雪用的装备在成都这地方,并不容易找到好货。
原因也很容易理解,就比如你要买冲浪板,最好的选择是去海边,而不是去沙漠。
成都这地方周边虽然也有人工的滑雪场,但相比起东北那些大型的滑雪场,就有点好笑。
所以李悠南这一次过来也没打算挑到不错的滑雪板,主要是想买一些滑雪的时候穿的衣服和护具。如果挑不到也没有关系,就当是过来散散心吧。
路上,李悠南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自己打算去东北滑雪的计划。陈蕊则再一次地陷入了沉默。
好在这一次不等李悠南提出来,她便主动地问:“能不能带上我?”
随后她有一些弱弱地说,“我们的妈妈是很好的闺蜜。”
李悠南有一些好笑地反问她:“我妈和赵阿姨的确是很好的闺蜜,所以我就有照顾你的义务了,是吧?”
陈蕊像是没有听到,低着头挑选着一副手套。
接下来是沉浸式的挑选。
他们在迪卡侬的专卖店里面倒确实没有选到心仪的滑雪板。
结账的时候,原本李悠南是想帮陈蕊一起结了,陈蕊买了一双手套,也不算贵,但陈蕊却很倔强地自己付了钱。
从迪卡侬离开的时候,陈蕊依旧保持着刚才沉浸式购物时的沉默。
这份沉默一直延续到了上车的时候。
李悠南笑着说:“你就只买一副手套嘛?”
突然,李悠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陈蕊低着头,肩膀忽然轻轻颤抖起来,随后一滴晶莹的泪水落了下来。
李悠南愣了一下子。
陈蕊声音有一丝微微颤抖,说:“我……我知道妈妈他们是闺蜜,不是什么值得拿来说道的东西,我也不是要用这层关系给你强加什么枷锁,对……对不起。”
陈蕊的心理很崩溃,此时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哭,不应该莫名其妙地有这么大的情绪,但就是控制不住悲伤。
明明之前都觉得好多了,怎么突然又这么敏感。
但半晌都没有听到李悠南有什么表示。
这才怀着更加复杂的情绪抬起了头,却看到李悠南正在剥一颗棒棒糖。
陈蕊张了张嘴。
下一刻,李悠南忽然将棒棒糖递了过来:“张嘴。”
陈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张嘴,那根棒棒糖就被塞了进来。
李悠南慢悠悠地说:“听你之前说过,喜欢吃这种口味的棒棒糖。”
陈蕊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发展太奇怪了。
李悠南慢悠悠地挂上档,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跟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陈蕊没注意,自己鼻水流了出来。李悠南扯了一张车上的纸巾,顺手糊在陈蕊的脸上,说:“待会儿棒棒糖要变成咸味的了。”
陈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之前明明还很崩溃的情绪,在这一刻竟然完全就修复好了,只剩下了又惊又羞。
她脑袋里不断回想着刚才李悠南塞给她棒棒糖的画面。
最终,她很没气势地将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来,说:“你……你欺负人。”
李悠南则正经起来,说:“到时候跟赵阿姨说一声吧,我去东北的时候带上你。”
顿了一下,李悠南又说,“不过呢,不知道你要在国内待多长时间,我去东北计划要待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只能陪你一段时间了。”
陈蕊眨了眨眼睛:“哦。”
李悠南挂上档位,车子准备出发了。
随后又有一些不满地说:“还有一点,我刚才开的玩笑,其实本来是有后续的。在我的设想中,你应该当时就会反驳,或者总而言之会有一些反应吧,然后我就顺势地说一句,你叫我一声哥,我不就有义务带你了吗?”
他像是有些伤脑筋地轻轻敲了敲脑袋,“没想到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陈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过依旧倔强地说:“莫名其妙,就想当别人的哥哥,奇怪的癖好,总之不会叫你哥的……”
李悠南当然也没有一定要当别人哥哥这种古怪的癖好,只是一时兴起,接连开两个玩笑罢了。
看到这会儿陈蕊倒是从先前有一些糟糕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觉得略感宽慰,这才放心地开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