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成功为伍万里决死一拼!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第2/2页)
此刻,他想到了那个在江陵创造奇迹、被全国传颂的年轻指挥官,自己将来可能的妹夫。
朝九军打成这样,他有何面目去见伍万里?去见林允儿?
唯有战死,才能洗刷耻辱!
“军长!不能去!
军长!留得青山在!
部队需要您指挥!硬拼是送死啊!快撤吧!”
一旁的警卫营长脸色大变,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林正顺的腰喊道。
“放开我!”
林正顺怒吼挣扎着,几乎要将警卫营长甩开。
“快!保护军长撤!”
警卫营长对着身边几个膀大腰圆的警卫兵吼道。
几个警卫兵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架起悲愤欲绝、挣扎不休的林正顺,塞进了停在后面的指挥吉普车。
“走!快走!”
警卫营长对着司机大吼,自己跳上车斗,抱着冲锋枪准备掩护。
吉普车猛地窜出,在遍地弹坑和尸骸的路上颠簸跳跃,向着远离春川的方向疾驰。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朝九军残部,彻底陷入了崩溃。
幸存的朝九军士兵们在美军坦克和步兵的追击扫射下,如同退潮般向后方山岭溃散。
旗帜、武器、背包遗弃满地。
美军装甲部队追出几公里,用机枪和炮火又造成了大量杀伤。
直到指挥官确认前方的溃军已无威胁且地形开始变得不利于装甲部队展开,才在弗里曼的命令下停止了追击。
硝烟弥漫的战场边缘,弗里曼站在一辆刚刚停下的M26坦克旁,冷漠地注视着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山林间的朝鲜溃兵背影。
他的脸上没有全歼敌军的喜悦,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疑虑。
“将军,追击部队已停止前进。
确认当面敌军主力已被击溃,无重组迹象。”
美骑兵一师参谋长报告道。
“让霍姆斯上校行动,带上骑兵8团,立刻全速驰援白隐里!
告诉他,不惜一切代价,打通连接白隐里的公路!
确保我们的生命线畅通!
同时,命令白隐里守军:必须死守!
援军正在路上!
谁丢了阵地,军法从事!”
弗里曼点点头,目光凝重地投向白隐里所在的方向道。
“是,将军!”
一名美军通讯参谋立刻跑去传达命令。
“命令骑兵5团、7团主力,坦克营,炮兵部队,立刻放弃打扫战场,交替掩护,撤回春川城内!
加固核心阵地!
命令留下的守城部队提高警惕!
在完全确认安全之前,任何人不得放松!”
弗里曼想了想,继续下令道。
美骑兵一师参谋长明白了弗里曼的用意。
虽然击溃了朝九军,但那个伍万里依然不见踪影。
击溃朝鲜人只是第一步解除了眼前的牵制,支援白隐里保住退路是第二步。
而第三步,就是立刻缩回坚固的乌龟壳里,防止那个诡计多端的对手趁虚而入,或者把眼前的溃败也当成诱敌深入的一部分。
白隐里的警报让他们出城,但春川城本身,绝不能丢!
“永远不要低估那个伍万里,一个能吃掉第七舰队的人……
朝鲜人这场惨败,或许只是他庞大棋局里的一颗弃子。
命令部队,立刻回城!加强戒备!
同时,我要白隐里方向每一小时的最新战报!”
弗里曼深吸一口气,补充道。
“Yes,sir!!!”
众人闻言,当即应下道。
很快,美军大部队的装甲履带声和引擎轰鸣再次响起。
庞大的美军攻击集群如同退潮般重新缩回了春川那看似坚固的城墙之后。
而在遥远的西南方向,白隐里的枪炮声,正愈发激烈地撕裂着黄昏的寂静。
………………………………
与此同时,白隐里
成功微微抬了下巴,钢盔阴影下的眼睛死死锁住前方三百米处韩军哨卡。
“目标,外围环形地堡群。钢七总队的一千精锐从左翼撕口子。
新八军的三千精锐,从右翼卷击。
迫击炮不吝弹,给我犁三遍!
步兵跟着炮弹落点冲,快打快收,拿下外围就停!
打!!!”
成功拿起步话机,杀气凌冽的喊道。
“是!”
很快,步话机那头传来了回应声。
……
“嗵!嗵!嗵!”
半分钟后,一排成功所部携带的六零迫击炮沉闷的发射声撕裂了寂静。
第一排炮弹尖啸着砸向哨卡,橘红的火球瞬间吞噬了那点昏黄灯光,木屑、冻土和残肢腾空而起。
几乎在爆炸声还未完全荡开的刹那,成功已像猎豹般弓身跃起:“同志们,跟我冲!”
刹那间,左翼上千名钢七总队的精兵猛扑出去。
清一色的美式M1钢盔下,脸孔被硝烟熏得黢黑,手中加兰德步枪的刺刀在微曦中闪着寒光。
他们根本不追求精确瞄准,只是边冲锋边用密集的半自动火力泼洒弹雨。
哨卡后刚冒出头的几个韩军士兵,连枪栓都未来得及拉到位,就被“砰”“砰”作响的步枪弹打得倒栽回去。
汤姆森冲锋枪“哒哒哒”的扫射声紧随其后,泼水般的弹雨压制着任何试图从沙袋后抬头的身影。
勃朗宁M1919重机枪在侧翼制高点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咆哮,火鞭狠狠抽打在地堡射击孔附近,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碎石粉末。
右翼的新八军战士虽建制较新,但装备同样精良。
配属的迫击炮组打得又准又狠,炮弹专砸地堡之间的交通壕和韩军临时堆砌的沙袋掩体。
“轰!”
一颗迫击炮炮弹正中一个刚组织起抵抗的小队,人枪瞬间被掀翻。
新八军战士们踏着爆炸的余波猛冲,刺刀见红。
一个韩军机枪巢正疯狂喷吐火舌,压制着前进路线。
两名新八军士兵突然从侧翼的弹坑翻滚而出,一人甩出颗美制Mk2手雷,另一人趁爆炸烟尘未散,端着加兰德几个点射,机枪顿时哑火。
战斗迅猛得如同滚汤泼雪。
防守的美韩军根本没料到在这远离主攻方向的白隐里,会突然杀出一支火力如此凶悍、打法如此蛮横的部队。
仓促构筑的简易工事在密集的迫击炮弹和美式自动火力面前如同纸糊。
不到二十分钟,镇子东、南、北三面的外围阵地的七八个地堡群,十几道散兵坑和铁丝网障碍已尽数易手。
美韩军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炸塌的掩体里,剩下的连滚带爬向镇内核心区溃逃,丢弃的步枪、钢盔和弹药箱散落一地。
成功踩着滚烫的弹壳和尚未凝固的血液踏上最外围的一道战壕,硝烟和血腥味浓得呛人。
他抬手抹了把溅在脸上的泥点,冷酷地扫视着眼前通往镇内的开阔地以及远处依托房屋建筑的敌军主阵地。
“停止前进!清点伤亡,巩固阵地!重机枪架好!炮组前移!”
成功一连串的命令干脆利落。
时间,现在是最要命的。
他需要迷惑敌人,让镇里残余的美韩军以为这是志在必得的主攻。
枪声骤然稀疏,只余零星的补射和伤员的呻吟。
士兵们喘着粗气,迅速利用刚夺取的韩军工事加固防御,架设火力点。
镇内核心区,依托几栋坚固石头房子建立的指挥所里,美军少校康纳利正对着电话咆哮:“……见鬼!
他们火力太猛!全是自动武器!
迫击炮像下雨!我的外围阵地全丢了!
我需要增援!立刻!”
没多久,话筒里传来骑兵八团团长霍姆斯上校冰冷的声音:“守住!援兵已经在路上!坚持住!”
镇外,成功指挥部队对镇子中心区又发动了两轮攻势。
攻势凶猛依旧,迫击炮弹呼啸着砸向可疑目标,轻重机枪对着门窗密布的房屋疯狂压制扫射,打得砖石碎屑乱飞。
步兵在火力掩护下交替跃进,推进到镇子边缘的房屋废墟前便坚决停下,就地构筑掩体,并不深入巷战。
这是虚张声势的进攻,声势骇人,却像拳头打在厚实的棉被上,引不出敌人真正的核心力量。
镇内美韩军被凶猛的火力牢牢钉死在工事里,只能被动还击,不敢贸然反击。
“他妈的,不上钩啊。”
成功蹲在一堵矮墙后,嚼着一块干硬的炒面,眼睛始终没离开镇子的方向。
他需要这里变成一块吸铁石,牢牢吸住敌人的视线,给伍万里总队长在距离加平最近的海岸的登陆创造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沉甸甸的压在心口。
没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一名浑身烟尘的志愿军通讯员连滚带爬地冲到成功身边,嘴唇干裂道:
“伍……伍总队长急电!”
说着,那名通讯员递上一张折得小小的电报纸。
成功一把抓过,就着朦胧的天光迅速扫过。
电报内容寥寥数语,字字千钧:
“据可靠情报及空中侦察判明,美骑一师主力一部已自春川出动,预计数千美军精锐的团级部队正急援白隐里。
你部任务不变,务必全力牵制,为加平行动争取时间。
伍万里。”
成功看完后,捏着电报纸的手指关节瞬间发白。
一个美军骑兵加强团,对上自己这大部分是朝鲜兵的偏师,若是正面对抗自己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不过还好他真正的目标是牵制,不是硬拼死守!
“不能死磕!”
成功猛地站起来,电报纸被他攥成一团。
继续呆在这里固守、佯攻,一旦敌精锐增援部队赶到,内外夹击,这点兵力片刻就会被碾碎!
牵制的任务立刻就会失败!
必须动起来,搅乱这潭水!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猛地转身,面向一直跟在身边的许木木和几名新八军的营连干部。
“许木木!”
成功的声音斩钉截铁道。
“到!”
许木木一个激灵站直,那张年轻的脸上还带着战斗的硝烟和一丝尚未褪去的茫然紧张。
“你带着新八军剩余的主力加几十个钢七总队的同志留在这里,继续给老子猛攻白隐里!
声势越大越好!
迫击炮给老子狠狠砸!
机枪子弹别省着!
冲锋号多吹几遍!
做出不打下白隐里誓不罢休的样子!明白吗?”
许木木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嘴唇嗫嚅着,额头上渗出细汗:“成……成功哥,俺不会啊!
俺只会听命令往前冲,当个班长带几个人还行,最多也就能带几十上百人了。
这……这两千号人,还有炮,俺哪会指挥这个!”
“不会?
不会就他娘的现在学!
锻炼!
不需要你玩什么花花肠子,耍什么高深计谋!
老子就教你八个字——‘结硬寨,打呆仗’!
听着!利用现有阵地,守稳!
把重机枪给老子架到最硬的工事里!
迫击炮阵地给老子分散隐蔽好,听观察哨命令,专打冒头的敌人和集结地!
步兵守住现有战线,敌人敢露头就狠狠揍!
不要求你攻进去,只要求你死死钉在这里,让镇子里的人觉得我们还在死磕,让天上侦察的飞机也觉得我们还在猛攻!
打得笨一点、呆一点没关系,只要够硬、够狠、够持久!”
成功说着,猛地一指西南方向一座黝黑山峦的侧翼:“看到那片林子没?
我亲率八百钢七总队的老兵,去那边!
就在美军援军奔白隐里的必经之路侧翼设伏!
距离这里,不到五里地!
你在这边使劲打,吸引住敌人眼球!
只要听到我那边伏击的枪炮声一起,尤其是看到我打出的红色信号弹升空,什么都别管,集合你手上所有能动的兵,给老子朝着枪炮声最响的地方压过去!
全力压过去,配合我,揍那帮狗娘养的援军!”
旁边一个新八军的营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失声叫道:“什么?!
咱们……咱们是偏师!
任务是牵制迷惑啊!
伍总队长电报也是让我们‘全力牵制’!
你这一走,万一许木木这边顶不住露了馅儿。
万一伏击没打好被那几千美械精锐反咬住……
我们可就全交代在这了!太险了!这是赌命啊!”
成功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那营长脸上,也扫过周围每一个人惊愕的脸孔。
营长的话没错,按照常理,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赌命?”
成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嘶吼的决绝,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回荡。
“老子这条命,还有今天能站在这里指挥你们打洋鬼子的机会,本来就是捡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感慨着说道:“要不是伍总队,要不是刘政委,我现在还是带着后勤五团跟着大车拉粮运弹!
是总队首长给了老子第二次机会,给了老子重新拿起枪跟敌人干的脸面!
后勤五团没什么不好,但前线部队对我来说必然更加海阔天空!
毕竟咱们一线将士,肩膀上扛的是前线,是刺刀见红!
是万里总队长、李云龙军长他们打出来的这片天!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说到这里,成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这句诗,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与决绝,
“什么是‘君’?
是伍总队长把老子拉出来,是刘政委拍着老子肩膀说‘好好干’!
是钢七总队这块沾满了兄弟血的旗!
弗里曼不是傻子,咱们规规矩矩在这里佯攻,拖不了他多久!
他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为什么?
因为我们缺的不是人数,不是美式装备!
是那股气!
是钢七总队打仗时那股子不管不顾、敢把天捅个窟窿的魄力!
是伍总队长指挥时那种敢在刀尖上跳舞的狠辣心思!
最难模仿的,是这股子魂!
现在,老子就是要用行动告诉弗里曼,老子就是钢七总队的兵!
老子打仗,就是这路数!
要么不打,要打就往他心窝子里捅!
把水彻底搅浑!
把他拖死在这白隐里!
而且你们放心,我不会不自量力到要大败美军整个支援部队。
趁着夜色打一场胜仗咬块肉就走,让美军摸不着头脑产生战略误判就好……”
当成功的话音落下,整个前沿阵地一片死寂。
风卷着硝烟和血腥味,吹过一张张年轻而布满尘土、汗水和血污的脸。
那新八军营长张着嘴,看着成功眼中那团烧穿一切的火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战士们,无论是钢七总队的老兵还是新八军的战士,呼吸都粗重起来,一种混杂着震撼、激动乃至悲壮的情绪在无声地蔓延开。
许木木脸上的怯懦和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凝重。
成功深吸了一口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最后看向许木木,声音斩钉截铁:
“呆子!记住我的话!
结硬寨!打呆仗!
死守现有阵地!
打狠!打猛!
打给敌人看!看到红信号弹,立刻压上来!
其他的,别多想!天塌下来,老子在前面顶着!”
“是!”
许木木挺直了腰板,声音从未有过的响亮和坚定。
成功重重拍在许木木肩头,力道大得让小伙子身子一晃。
他不再多言,目光如电扫过身边几名钢七总队的营连长:“钢七总队的!
留下几十人,剩下还能动的,跟老子走!
挑最硬的老兵!带足子弹手雷!
迫击炮拆了扛上两门轻的!快!”
命令一下,犹如沸油滴入冷水。
刚才还沉浸在震撼中的钢七总队老兵们瞬间活了过来。
没有喧哗,只有钢铁般的行动。
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动作麻利地开始挑选人员、整理装备。
沉重的勃朗宁M1919重机枪被迅速拆解,枪身、三脚架由几个壮实的战士扛起。
弹药手将长长的弹链挂在脖子上;加兰德步枪的弹夹被塞满,八发漏夹清脆地压入弹仓。
汤姆森冲锋枪的弹鼓和弹匣被迅速分发。
背囊被精简到极致,只留下弹药、手雷和少量炒面。
不到十分钟,八百名钢七总队的精华已集结完毕。
他们大多沉默,眼神锐利,但腰板挺得笔直,如同一根根即将射出的标枪。
手中的美式武器和身上斑驳的军装、破烂的棉袄形成一种奇特的混搭,却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煞气。
“出发!!!”
成功低吼一声,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地没入尚未散尽的晨雾之中。
八百精锐战士闻言,立刻令行禁止的紧随成功其后。
沉重的脚步声踩踏着焦黑的冻土,卷起淡淡的烟尘,迅速消失在通往西南方向的山棱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