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岩糯集团 (第1/2页)
岩糯选择要扶持的经销商是从地图上获得启发的,在交通不便的八十年代中期,大批量贩运毒品并不容易。既要选择相对便利的运输路线,又要避开密集和针对性强的缉毒行动。他以德泽为起点,按省内点对点、出省点对线的原则,建立起扇形辐射的贩毒网络。
只要经销商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复制他的“保护伞”模式,并在当地主动承担维持社会治安的责任,就能长久维持贩毒的“白金通道”。
除了谭小明,其余毒枭都是萨罗本土的山里人。同样,除了谭小明,他们都不算聪明人。粗野、鲁莽、野蛮是他们的共同特征。能混到现在的层次,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几条人命。
谭小明曾经问过自己:有没有可能取代岩糯。不用一分钟,他就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深感惭愧。
除了岩糯构建多年的采购和交通网络,谭小明无法镇服这些野蛮人是另一个原因。在暴力和其它解决问题的方法上,他们从来不假思索地选择暴力。但只有岩糯的暴力行为才能让人产出梦魇般的体验。
谭小明是巴岷乐山人,圣地峨眉山和那座举世闻名的佛像并没有让他沾上一点佛性和仙气。他精于算计又下手狠辣,隐忍又暴戾。
尽管毒品在崖渡已经完成第一次分装,但离开崖渡后往东都要以省会云庭为中转站。他负责货物离开云庭到其他所有经销点的安全。他智勇双全,善于交际,深谙法制社会里那些潜规则。谭小明多年来苦心经营,编织了一个严密而巨大的关系网,这个工作非他莫属。
云庭向北的接货点是西昌,这个地势险峻的山城是凉山州首府。大字不识的翼族毒枭叫吉乃阿木,他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个人,因为他没有数字的概念。货物从西昌发往巴岷各地,一部分运到更远的陕西省。
萨罗东部设有两个经销点:诏通和合经,这两个点可不归谭小明管。
诏通的货由宜宾、泸州扩散到整个重庆地区,接着沿三峡水路进入湖北、河南这片中原大地。
合经紧挨着贵州,通过黔西和六盘水进入自古蛮夷之地,最远辐射到湖南、江西。这两个经销商都是汉人。
来自诏通的代理商被尊称为“王三哥”,比岩糯还大着几岁,他喜欢穿花色衬衫,留着小胡子,说话慢条斯理,看上去像个做装修的包工头。那可是诏通“扛把子”,跟巴蜀的袍哥们意气相投,为兄弟两肋插刀,对待敌手毫不留情,干过很多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口口相传的大事。
合经来的“黑皮”年纪最轻,他是子承父业的“毒二代”。黑皮的父亲人称陈二哥,原是支援大三线建设的知青,二十三岁从上海交通学院毕业后,响应“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号召,从大都市跑到贵州安顺的大山里修滇黔铁路。
1980年代初,铁路还没完工,劳民伤财、效率低下的大三线项目被终止。年过三十却一无所成,但雄心勃勃的陈二哥举家搬到合经,他相信“树挪死、人挪活”的真理。他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没有户籍就是“黑人黑户”,枉他恃才傲物,一家子过了一年居无定所、甚至食不果腹的生活,被迫向西逃亡到边境。
在这里结交了刚刚踏入贩毒行业的岩糯,两人都精于谋略,毒品生意越做越大,算是多年至交。两年前一场中风把壮年毒枭彻底击垮,生活无法自理,陈二哥将躺在豪华的大床上流着口水度过余生。
接班的黑皮外表长得名如其人,肤色黝黑,身材壮实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家伙。事实上,在这个行当混,最不需要的是强壮的体魄,黑皮乐于用愚钝的外表掩饰住内心的精于算计。
短短两年,黑皮能够在合经帮会里获得不容置疑的权力,他毫不留情地铁腕清除元老们是最重要的原因。另外,他遗传了父亲知识分子的基因,以工程师般的严谨重整了下游销售渠道。
扇形经销网的南端是闻山,从闻山壮族地区进入广西百色,四分之一的毒品扩散到全自治区,余下的直接交到广东的毒枭手里。岩糯精心部署了直达港澳的南方大市场。
闻山来的毒枭是战斗力惊人的李汉,是麻栗坡土著汉人,家乡位于两国交战前沿,是个中越战争的老兵。就凭他这个幸存者的身份,还有脸上被子弹擦过的疤痕,就足以令人肃然起敬,更何况他还是金三角毒枭坤沙的拜把子兄弟。
两年多前,坤沙公开宣布成立掸邦共和国自任总统。他还捐助了一笔相当可观的“竞选”资金。他不苟言笑,但那道疤痕让人感觉他总是在诡异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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