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初到峒溪 (第2/2页)
“这些年,往外面去的道路更加通畅了。愿意来南中做买卖的外地人也更多了一些,年轻人自然有很多途径可以听说外面的事情。”谢梧悠悠道:“族长何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呢?总比他们偷偷跑出去要好得多。如今,便有不少年轻人在清和的矿场做工吧?”
老者沉默不语,眼前的年轻人说的是事实。
他虽然没去过,却也听回来的年轻人说过。矿工的生活绝不比族中轻松,但依然有很多年轻人愿意去。
因为在那里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可以用来换更多的粮食,布匹,食盐,还有各种各样族中完全没有的东西。他知道年轻人向往外面的世界,但他却担心,这或许会导致在若干年后峒溪部族彻底消失。
谢梧并不催促,而是道:“族长不妨再考虑一下,具体的唐棠想必已经跟族长说过了。当然,族长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随时问晚辈。峒溪族擅长培植药材,唐门只需要毒药和少量的普通药材,而我……你们有多少药材,我就能吃下多少。甚至不愿意外出的人可以不用离开这里,南中也是个适合药材生长的好地方。至于那些愿意出去闯荡的年轻人,正好可以负责峒溪族的事务,族长也不用担心我们让你们吃亏,不是么?”
老者道:“唐门购买药材,需得先付定金。”
谢梧莞尔一笑,大方地道:“没问题,我可以先付三千石大米,两千石小麦和五百斤盐,当然粮食你要换成高粱也可以。”
老者再次沉默了,因为眼前青年的爽快,这些东西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
“你不怕我收了东西再反悔么?”
谢梧笑了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老者却明白她的意思了,如果他们出尔反尔,她自然有法子将给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
老者道:“我还要再跟族中长老商议,你们先在族中住两天吧。”
对这个答案谢梧并不意外,点头道:“多谢族长,那就打扰了。”
从族长的山洞出来,谢梧跟着唐棠去了峒溪族人为她安排的住处。在谷中最安静的地方,附近也没什么人家,这是唐门的人每次过来收药材的时候的住处。
一路上引来了许多年轻男女的注目,唐棠显然早就习惯了,挽着谢梧的手臂连头也靠上去,走得歪歪斜斜地,倒是让不少年轻男女们颇为扼腕。
两个护卫留在了外面,谢梧和唐棠踏入房间,房间的一角放在一个很大的箱子。唐棠走过去,俯身打开箱子,里面蜷曲着一个人。唐棠伸手朝他身上点了两下,那人轻轻动了动,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谭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两张漂亮的脸蛋,他先是愣了愣,恐怖的记忆瞬间回到了脑海中。他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要从箱子里爬起来。
然而,无论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尖叫挣扎,却始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没能从箱子里爬出去。
他有些惶恐,不知道是自己哑巴了还是聋了。但看眼前这两人平静的神色,显然是他的嗓子出了问题。
唐棠回头看向谢梧,笑道:“瞧,人还没死呢,好好的。谁也不知道他会被藏在峒溪族的地方。”
谢梧点点头,赞赏地道:“干得不错,这里的人没发现吧?”
唐棠道:“他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我将他装在大箱子里,说是我的行李和送给他们的礼物,就给抬进来啦。这附近一百丈内都没有人家,不会被人发现的。等他没用了,咱们就在这小楼地下挖个坑,把他埋了。”
谭名更加惊恐起来,死命想要挣扎。
然而唐棠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他以为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实际上他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而已,连那巨大的实木箱子都没有碰响。
“东西呢?”谢梧不再看谭名,走到旁边坐了下来。大约因为是给财神爷住的地方,这小楼还是经过了一番精心布置的,比族长那山洞强得多。桌椅虽然粗糙,却已经是外面人习惯用的高脚桌椅了。
唐棠转身从床头取出一个密封的油纸包,递到了谢梧跟前。
谢梧拆开油纸包,里面果然是厚厚的两个账本。
谢梧翻看一目十行地看过,这个账册远没有之前沈缺带回来的那样完美,有些细微地地方甚至有涂鸦和错误。
谢梧并没有看完,只翻了不到一刻钟,便合上了账册。她看向箱子里的谭名问道:“多出来的铁矿,运到哪儿去了?”
谭名艰难地摇头,谢梧道:“这个你可以知道,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再想要硬抗就没什么意思了。你能想到偷偷做暗账,我不信你会不去查那些矿石去了哪里。”
谭名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谢梧朝唐棠示意,唐棠笑嘻嘻地道:“我劝你不要妄图大喊大叫引人过来,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吗?”然后俯身解开了他的哑穴。
谭名脸色灰败,表情颓然。
片刻后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地道:“是,我知道,多出来的矿石,被运去了下游一百多里外安宁河边一个叫野木寨的地方。顺水而下很方便,那个寨子距离水边也不远,我……偷偷去过一次。”
谢梧摩挲着手中的账册,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这个野木寨……是蜀王府的人?”
谭名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那里面的都不是中原人,像是本地的人。但是我听他们的口音,有点像……南诏那边的人。不过……这里本就与南诏相邻,两地部族杂居,我也无法确定。”
谢梧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蜀王殿下倒真算得上是苦心孤诣,他倒是胆子挺大。南诏虽然名义上归宿大庆,但历来都是对朝廷口服心服的。他大概忘了当年他祖先花费了多少心思又付出了多少血泪,才将南诏打到俯首称臣。”
谭名低下头,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