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地(已修改) (第2/2页)
“家世背景缺一不可,还有夫子。”静渊道。
方夫子看着他,忽的大笑:“好,好啊,仅凭你今日所言,已经比你父亲强。”
“我与你父亲同窗同科,同朝为官,朝中上下少不得把我与你父亲相提并论,我方家祖上祭酒之尊,鼎盛时朝中半数都是我方家学生,如今虽是落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我亦是少年成名。你父亲寒门出身,性情耿直,说好听一点是眼里不揉沙子,说不好听的就是傻,每每于一事有不同之解,我与你父亲少不得争吵,甚是三五天之久,旁人听闻,只以为我和你父亲脾气相冲,久而久之,便有我和你父亲为难的传言流出。”
“为官三年,我已五品,你父亲仍是七品,若非陛下圣明破格提拔,恐怕到现在你父亲也还在翰林院的编修室里吃灰。而后不过五年,你父亲便已与我同级,更是手握实权,后来陛下派你父亲任江南御史,出京时,我说在外地为官要圆滑一些,你父亲口口答应却是根本置之不理,若不然也不会落得那般……”
方夫子还在笑,只是眼中早已经饱含了泪光。
一旁的静渊擦去眼角的泪湿,红着眼,涩声:“可夫子还是比父亲先离了朝堂。”
方夫子点着头:“是啊,如今想来,我也是不会做官的。”
“但若非夫子,静渊如今恐仍如惶惶之犬不可终日。”静渊垂首。
虽少年郎恭敬之态,可少年郎微微轻颤的身子又怎么不让人知道此刻是如何的痛彻心扉。
他只是听闻,而这少年却是近乎亲眼所见全家是如何的死于匪人之手。
方夫子看着静渊的头顶,几欲伸手,终只问:“你可知我为何留在此地?”
“不知。”静渊。
“这里曾是文帝后劫后余生之地。据说皇后亲自出征多日,文帝心念皇后,得闻皇后大胜归来经过此地,便来此地相候,不想被六大家得闻伺机而动,于文帝危难之时,皇后领着麾下精兵大破之,也因此文帝后下定了决心要铲除六大家,也正是破劫而生。”方夫子盯着静渊,眼中的痛意化作浓稠的墨,“由此,这里也是你的生地。”
“一年前,我瞧到你,以为你父亲有托付之意,不想竟还有那样一份嘱咐……保全啊,倒也像是你父亲的意思,他不在了,只想着你能好好的。可灭门之仇,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碌碌一生,偏偏你又是个孝顺的。”
“一年前,我说过,若你上门求学,必就要步上朝堂,驳了你父亲所愿,为你父兄讨得公道。一年后,你拜师时,我亦说过,前路荆棘,若你如你父亲那般端方,如我不羁,也绝无可能!而今日,我以为你能做到!”
”方夫子看着静渊,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和他一样意气风发的男子,“陆砚,陆静渊,从今日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为师在。”锵声余音缭绕在屋内,久久不去。
陆静渊起身,目光坚毅,紧绷着的下颌如同紧着的弓弦,恭恭敬敬磕头。
“是,学生拜谢先生。”
……
书堂院的钟声响起。
学子们起离了座位,正在松快着身形的时候,只见静渊从远处过来。
这是又去夫子那边吃小灶了~
学子们神色各异。
陆静渊视若无睹,于自己座位坐下。
另一边黄文昭微微抬眉。
刚才这位静渊同窗落座的时候似乎看了他一眼。
这时,外面忽的传来“轰隆”一声。
晴空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