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8章 道祖相邀论道,三清愤愤不平! (第1/2页)
鸿钧的目光落在陈苦身上,那份欣赏不加掩饰。
这缕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也刺痛了三清圣人。
此刻,他们并肩而立,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面容古井无波,可那深藏于圣人之躯内的神念,却早已翻江倒海。
嫉妒。
羡慕。
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恨意。
曾几何时,他们是玄门正宗,是道祖座下最杰出的弟子,是天地间最为尊贵的存在。
可即便是他们,在鸿钧面前也永远是弟子,是晚辈。
道祖的教诲,是天道纶音,威严而疏离。
道祖的目光,是天道之眼,冷漠而公正。
何曾有过今日这般,如沐春风,带着纯粹欣赏的模样?
鸿钧收他们为徒,更像是在履行一种职责,为了传道,为了教化,为了补全天数。
而鸿钧对陈苦,却是一种发自本源的认可。
这种殊荣,别说他们三清的弟子,便是他们三清自己,也从未得到过。
一道冰冷、压抑的神念,在三清之间悄然流转,打破了沉默。
“此子,当真春风得意。”
神念的源头,竟是太清老子。
他双眸微阖,周身环绕着清静无为的道韵,仿佛万事不萦于心。
可这道神念,却泄露了他道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
“实在可恶!”
老子那看似无欲无求的道心,此刻竟也生出了波澜。
另一道更为锋锐、更为高傲的神念紧随而至,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与不甘。
“自此之后,本座必要为阐教弟子夺尽天地之造化!”
元始立于中央,面色冷峻,大道金莲的虚影在他脚下微微震颤,泄露着主人内心的不平。
“哼,本座就不信,我阐教门下,个个都是大机缘、大福运之辈,岂会逊于一个陈苦?!”
他的神念充满了金戈之声,斩钉截铁。
“这小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时至今日,元始依旧固执地将陈苦的强大,归结于虚无缥缈的运气。
承认陈苦的资质与实力,就是否定他阐教金科玉律的优越性,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然而,第三道神念响起,却带着一股沉重与萧索。
“还想要超越陈苦么?!”
通天的身影在最右侧,诛仙四剑的剑意在他周身缭绕,却不凌厉,反而透着一股深沉的感慨。
“这……恐怕会是极为艰难的啊。”
这道神念,既是回应元始,更像是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息。
此言一出,元始的神念瞬间变得暴烈。
“三弟!”
元始猛然侧目,双眉倒竖,眸中迸射出骇人的金光,虚空都为之扭曲。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元始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那股直冲天灵的怒气,将视线转开。
三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也就在此刻。
另一边,鸿钧已然出手。
他并未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起手式,只是平静地抬起了手。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一道道玄奥至极的印诀凭空而生,融入天地。
那不是法力,也不是神通。
那是“道”的本身。
是宇宙至高的规则在道祖指尖的具象化。
轰!
无尽的伟力从九天之上垂落,席卷了整个洪荒世界。
这不是毁灭性的力量,而是一种创生之力,一股股祥和圣洁的仙力,如同甘霖普降,滋养着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土地。
所有幸存的生灵,都震撼地抬起了头。
他们亲眼看到了神迹。
那因巫妖大战而崩裂的大地,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那些被夷为平地的仙山,在道韵的牵引下,拔地而起,重塑山体,比之以往更显巍峨。
一座座早已崩灭的洞天福地,在虚空中重新凝聚,灵气如瀑布般倒灌而入,破碎的法则秩序被重新编织,流淌其间。
一株株在煞气中枯萎的灵根仙草,此刻沐浴在圣洁仙力之中,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枯败的枝干抽出新芽,随风摇曳,流光溢彩,玄而又玄。
甚至,那些因祖巫自爆、星辰坠落而大片大片破碎的天地法则,也化作一条条璀璨的光带,在鸿钧的意志下重新拼接、修复、完整。
整个洪荒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回溯键。
从始至终,鸿钧的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平静。
淡漠。
无波无澜。
对于那同归于尽,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巫妖二族,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没有悲悯,更没有同情。
仿佛那亿万万生灵的陨落,只是天道大势下,一个必然会发生的,微不足道的注脚。
这一切,本就是天数注定的结局。
他的出手,不是为了怜悯,只是为了修复这个舞台,好让下一场大戏……能够顺利开演。
天地间的生灵自然不知晓这层深意,他们只看到道祖出手拯救了世界,于是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感恩声响彻云霄,功德金光汇聚而来,却被鸿钧挥手散去,分毫未取。
做完这一切,天地重归清明。
鸿钧再次看向陈苦,仿佛刚才那修复一整个大千世界的伟举,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尘埃。
“诸事已毕!”
他开口,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最终决断。
下一刻,他向陈苦发出了一个足以让三界六道所有大能者都为之疯狂的邀请。
“陈苦,你可愿随本座前往紫霄宫中,坐而论道一番?!”
鸿钧此言一出。
整个三界六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时间,空间,乃至流淌于天地间的法则,都在这一刻凝滞。
万籁俱寂。
旋即,是无声的、源自每一个生灵神魂最深处的剧烈轰鸣!
炸了!
这片天地,这方宇宙,所有听闻此言的生灵,神魂识海彻底炸裂!
坐而论道?!
道祖,要与陈苦,坐而论道?!
这两个词,分开来都懂。
可当它们从鸿钧这位万古唯一的道祖口中说出,并指向陈苦之时,其蕴含的意义,已经超出了众生想象力的极限。
麻了!
每一个生灵的脑海中,都只剩下这两个字。
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世界观被强行撕碎重组的极致麻木感!
若是女娲,是三清,是任何一尊圣人说出这话,他们最多只会感到惊讶,赞叹陈苦如今的地位已然能与圣人平起平坐。
但鸿钧是谁?!
那是道的化身!
是圣人之师!
是凌驾于所有圣人之上,俯瞰纪元更迭,视天地为棋盘的至高存在!
三清、接引、准提,这些威压万古的圣人,在他面前,亦不过是聆听教诲的弟子。
陈苦与鸿钧之间,隔着的不是境界的差距,而是一整个天道的位格鸿沟!
今日,这至高无上的存在,却主动放低姿态,提出论道之请?!
这已经不是惊世骇俗可以形容。
这是天道在为一人而倾斜!
另一面。
接引与准提二人,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震。
他们对视,眸光深处,有压抑不住的金色神芒在疯狂涌动。
那不是寻常的喜悦。
那是一种赌对了天命,押中了未来的极致亢奋!
藏于宽大道袍之下的手掌,指节已然捏得发白。
排面!
什么叫真正的排面?!
这就是!
道祖亲口承认陈苦是“守护天地的强大助力”,这已是天大的荣耀。
眼下,竟还要主动与之论道!
这讯号再明确不过了。
这不是简单的认可,这是要将陈苦当作真正的同道者,要亲自下场,助其再进一步,让他那本就璀璨的光芒,彻底照耀万古,成为真正独一无二的禁忌存在!
二人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
他们西方教的未来,他们的大兴之愿,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光明,如此的触手可及!
二人灼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陈苦的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催促与期待,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快答应!
快快答应下来!
然而,万众瞩目的陈苦,却如风暴之眼,平静得可怕。
他未曾抬头。
也未曾流露分毫受宠若惊的神态。
他只是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细密的阴影,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喧嚣与揣度。
接引与准提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急!
二人瞬间大急!
搞什么?!
这小子,在这种天赐的机缘面前,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这可是道祖鸿钧的邀请!
是众生求都求不来的无上造化!
难道……
难道他要拒绝?!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起,接引准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拒绝道祖,那就是当着全天地的面,把道祖递过来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那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他们无法想象那种后果。
殊不知,陈苦的沉默,并非犹豫,而是在急速的思索。
他的心海深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碰撞。
论道?
这两个字在他心海中盘旋,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这真的是一场平等的交流么?
或者说,这是一场披着论道外衣的……勘察?
是勘察他的根基?
是窥探他的底牌?
还是……丈量他的野心?
陈苦的感知,远比接引准提之流要敏锐得多。
从鸿钧那看似平淡的邀请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淡,却又无比清晰的审视意味。
那是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审视。
不过,诚如接引准提所想,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道祖相邀,这面子给得太大,太满了。
大到他若是不接,就是与整个天道秩序为敌。
况且……
陈苦的念头微微一转,心中一片澄明。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处处谨慎,步步为营的弱者了。
他有他的道。
他有他的底气。
纵然是鸿钧,又能如何?
想试探?
那便让你探个够。
想勘察?
那便让你看个明白。
他陈苦的道,无惧任何人的审视!
思及此处,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收敛。
陈苦缓缓抬起了头。
他那低垂的眸光,终于迎上了鸿钧那双古井无波,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灭的眼睛。
外界不过是瞬息。
可接引准提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纪元那么漫长。
就在他们快要窒息的时候,陈苦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呵呵,道祖相邀,自是晚辈荣幸。”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三界六道每一个生灵的耳中。
“晚辈岂能拒绝?!”
陈苦就此答应下来。
鸿钧闻言,那双包容了万古岁月的眼眸中,终于透出一丝真实的赞许。
他大袖一卷。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亦无搅乱时空的波澜。
一股无法言喻,无法揣度的玄妙之力,便自那朴素的道袍之下席卷而出,轻柔地将陈苦包裹。
那力量,温润,却又蕴含着至高无上的意志。
仿佛天地初开的第一缕道韵,又似万物归墟的最终寂灭。
陈苦的身形在这股力量中微微一颤,而后便彻底放松,任由其引导。
下一瞬。
二人身形已然洞穿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余下万千道玄之又玄的仙光,如同拥有生命的灵鱼,在须弥山金顶之上追逐、盘旋、流转,久久不散。
每一缕仙光,都蕴含着一丝大道至理,引得空间都发出阵阵嗡鸣。
死寂。
整个须弥山,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随即,山呼海啸般的惊哗声,轰然炸响!
“道祖……道祖亲自带走了陈苦!”
“天啊!那可是道祖鸿钧!道祖方才是在……邀请陈苦?”
“何止是邀请!你们没看到道祖眼中的满意之色么?那分明是长辈对晚辈的青睐!”
无数生灵的目光,汇聚在那片流转的仙光之上,眼神中除了震撼,便是深入骨髓的敬畏与狂热。
鸿钧道祖。
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洪荒的天,代表了至高的道。
能得他一句评语,便足以光耀门楣亿万年。
如今,陈苦非但得了,还是被道祖亲自出手,卷袖带走。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本就强大到足以硬撼圣人的陈苦,自今日起,背后站立的,是整个洪荒世界最为崇高的意志!
从此以后,这片天地,他当真可以横着走了。
人群一角,接引与准提二人,望着那片消散的仙光,久久无言。
最终,还是接引先开了口,他那素来疾苦的脸上,此刻竟是舒展得如同盛开的菊花。
“呵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昔日,你我师兄弟二人为求大道,三跪九叩于紫霄宫外,只求能入内听得一丝道音,生怕错过了那万古难寻的机缘。”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追忆,一丝感慨。
准提闻言,亦是颔首,目光复杂。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接引摇了摇头,视线仿佛穿透了虚空,落在了那不知名的论道之地。
“如今,这臭小子,竟然能让道祖师尊他老人家亲自降临须弥山,当着满天神佛的面,开口相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遭几位圣人的耳中。
“这等颜面……还真是,比你我这些做师尊的圣人,还更有面子啊。”
话语间,是笑骂,是调侃。
可那双眼眸深处,满溢而出的欣慰与自豪,却根本无法掩饰。
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是西方教大兴的曙光,是压抑了无数元会后,终于扬眉吐气的畅快!
一旁的准提,嘴角的笑意亦是愈发灿烂,他什么都没说,但那闪烁着精光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站在他们身侧的红云,脸上的神情就显得古怪多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想他红云老好人一个,昔日也曾是紫霄宫中客,可与道祖的缘分,也就止步于此了。
再看看人家陈苦……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至于三清所在之地,气氛已然降至冰点。
元始面色铁青,手中那盏琉璃玉灯的灯芯,在他无意识的法力催动下,迸发出一缕足以焚灭大罗金仙的毁灭之火,旋即又被他强行压下。
通天周身剑意沸腾,将周遭的空间都切割出道道细微的黑色裂缝。
就连一向清静无为,万事不萦于心的太清老子,此刻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也翻涌着骇人的神光。
他身下的青牛,更是被这股无形的威压惊得四蹄发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目瞪口呆!
眼热不已!
这八个字,甚至不足以形容三清此刻心情的万分之一。
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嫉妒、屈辱、以及深深忌惮的复杂情绪。
尼玛!
这句发自元始内心深处的咆哮,几乎要冲破圣人道心的束缚,吼动整个洪荒。
陈苦!
区区一个西方教的晚辈!
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
与道祖论道?
这是何等的殊荣!
昔年,他们三清贵为盘古元神所化,身负开天功德,天定的道门玄宗,可即便是他们,在紫霄宫中,也只能是坐在蒲团之上,仰望着高台上的道祖,恭恭敬敬地聆听教诲。
何曾有过与道祖平等论道的资格?
连想都不敢想!
可现在,这一幕却活生生地在他们眼前上演了。
而且,主角还是他们一直看不起,甚至视为心腹大患的西方教门人!
换个角度去想,一个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三清的脑海。
道祖鸿钧,代表的是天道。
陈苦能与道祖论道,这是否意味着,在天道眼中,陈苦的“道”,已经有了足以与道祖平起平坐,相互印证的价值?
这岂不是说……
陈苦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凌驾于他们这些天道圣人之上了?!
这个念头一出,就如同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三清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他们是盘古正宗!
他们是道门圣人!
他们才是这洪荒天地的主角!
可现在,一个后生晚辈,一个西方蛮夷,却踩着他们的头顶,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都无法企及的荣耀!
郁闷!
气结!
三股庞大而压抑的圣人威压,在这一刻交织碰撞,引得昆仑山风云变色,金光黯淡。
他们的骄傲,他们的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
紫霄宫中。
此地无日月,无星辰,无上下四方。
唯有永恒的寂静与超然物外的道韵。
一缕缕,一簇簇的玄妙气息自虚无中诞生,又归于虚无,每一次流转,都仿佛在阐述着天地初开、万物衍化的至高真理。
鸿钧与陈苦相对而坐,身形笼罩在这无穷道韵之中。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百年。
这片绝对的寂静,被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打破。
“陈苦。”
鸿钧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周遭流转的所有道韵,仿佛他本身就是“道”的源头。
“你还真是让本座大感意外,却又刮目相看啊。”
话语之中,听不出喜怒,却蕴含着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
这威严并非刻意释放,而是与生俱来,是身为道祖、合身天道的自然显露。
可即便如此,那话语深处,依旧藏着一丝几乎无法掩饰的赞赏。
陈苦身躯未动,眼帘微抬。
周遭那足以让任何准圣都心神失守的道韵压迫,于他而言,仿佛只是清风拂面。
他自身的混元道韵,凝而不散,宛若磐石,在鸿钧这片无垠的大道海洋中,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师祖…过誉了!”
他的回应同样淡然,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激动,也没有故作谦卑的虚伪。
就是一句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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