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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长生宝书、天师授道(感谢剑挽青衫大盟!)

  第一百零三章:长生宝书、天师授道(感谢剑挽青衫大盟!) (第1/2页)
  
  二人打招呼时,老儒生摆拂宽袖,径自入门。
  
  田文与石龙是至交好友,方才在周奕面前,他还在关心石龙安危。
  
  此时见石龙,却像是心中有气,没给他好脸色看。
  
  “田老兄欸~!”
  
  石龙朝周奕报以歉意,请他入门后快步去追老儒生。
  
  周奕随手关门,嗅到一丝淡淡血腥味。
  
  看来还是有人找到了石龙。
  
  迈步朝前方两人追去。
  
  “田老兄,是石某的错,害得你有家不能回。”
  
  “我倒是没什么,”田文惨然道,“就是有些朋友被扬州官署抓走,尉迟总管不将你拿住,他们一个都别想安宁。”
  
  石龙羞愧难当,朝自己胸口捶出两声闷响。
  
  他内功外功齐修,哪怕以十年前的推山劲,也算得当世武林一流人物。
  
  加之天性好道,独身不娶,痴痴于武能数年足不出户,倘若安心练自身法门,绝非今日之艺业。
  
  周奕瞧他满脸悔意,漠然在旁,静听二人说话。
  
  田文不再冷着脸,拍了拍他的胳膊:“可想到如何破局?”
  
  “有法子了。”石龙道。
  
  周奕听得更仔细,田文却谨慎追问:“什么法子说出来听听,我帮你参考一下。”
  
  “又非诗文乐赋,说出来只会烦你的耳,而且已是泼出之水。”
  
  石龙对他的喜好再了解不过。
  
  田文深吸一口气:“只盼你能稳妥一些,否则再没机会一起喝茶。”
  
  “再为你介绍一下。”
  
  田文过了大宅月门,朝正在看大院中一口古井的周奕示意。
  
  “这位是白启铭老兄的江湖朋友,别看人家年纪轻轻,武艺远在你之上。”
  
  石龙的眼睛从周奕身上扫过。
  
  “无怪我看不出深浅,近十年来石某长居城郊小院,除了道门之事,其余江湖俗情我概不理会.”
  
  他有些好奇:“也不知周兄是何方才杰。”
  
  周奕悠悠开口:
  
  “在下来自南阳,乡野居士,算不得什么才杰,偶尔躬耕,偶尔垂钓,偶尔治经问典,修一修道家清课。”
  
  听田文转述周奕武功时,石龙没多少波澜。
  
  可一听周奕这番话,他的面色转瞬变了。
  
  目光从看一个“路人”,变成看一位“道友”。
  
  石龙再问:“周兄治何经典?”
  
  周奕淡淡一笑:“黄老之学,淮南鸿烈。”
  
  石龙闻言,眼神多有变化。
  
  他天性好道,这才陷入《长生诀》中难以自拔。
  
  周奕所说经典,正好击中他的道心根源。
  
  《长生诀》这部道家秘不可测的宝典,据历代口口相传,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
  
  与黄老之说,自有缘法。
  
  而淮南鸿烈,牵扯《枕中鸿宝苑秘书》,也是玄妙的仙家典籍。
  
  意境之妙,恐怕不输长生诀。
  
  石龙一介武夫,但长期与大儒、诗文大家、古经好客一同推演长生诀中的甲骨文字,于是也染了一身文气。
  
  此时大袖一摆,做礼引周奕入中庭大堂:“周道友,请!”
  
  这一言,可是郑重不少。
  
  一旁的田文习以为常,拉着要拱手的周奕一道入堂中矮榻。
  
  石龙请他坐下,将木桌上的杯盘挪走,抢步入内室,换来全新茶具。
  
  拘水入盏,奉上一杯香茗。
  
  “此为茶仙蜀冈,周道兄请。”
  
  “多谢。”
  
  周奕道谢时,一旁的田文苦中作乐,道:“你这次真够大方的。”
  
  “周小友有所不知,他这人对于仙道缥缈之说追求已极,蜀冈是本地之茶。”
  
  “而茶仙则是广陵茶姥,说是南北朝时一位在广陵卖茶老妇成仙的荒诞事。”
  
  周奕微啜一口,闭目夸赞一句:“直如幽谷甘露,叫人心神宁静。”
  
  他倒不是瞎说,因为真听过。
  
  ‘谁知白首来辞禁,得与金銮赐一杯。’欧阳修告老还乡之际,也难忘这扬州茶。
  
  周奕一念至此,又加了一句:“如果再得东门外月明桥北那口井的井水,此茶更妙。”
  
  这一下,老道迷与老儒生都不由朝他看来。
  
  从来名士能评水,自古高僧善斗茶。
  
  他方才所说的位置,正是大业二年所建的禅智寺。
  
  这位小友,竟然真懂。
  
  田文不禁开口:“你不似南阳来客,倒像是江都本地人。”
  
  石龙坐了下来,不再说茶的事。
  
  他先询问田文的情况,田文便将两位魔门高手逼问他长生诀下落一事说了出来。
  
  “都是你那位江湖朋友引来的人。”
  
  石龙摇头:“他也是一片好意,晓得我痴武,特来告知另外一门奇术。”
  
  “可是道心种魔大法?”周奕凝神看他。
  
  “不错,是这门秘法的一部分,裘兄得到的也不全。”
  
  “是裘千博.?”
  
  “嗯?”
  
  石龙疑惑一声,又反应过来:“没错了,周兄也是从南阳来的,不愧是龙兴之地。”
  
  “石道友怎会与裘帮主认识?而且,他又怎么知道长生诀的事?”
  
  周奕见气氛差不多了,不再拐弯子。
  
  他是白老夫子的朋友,又救了田文,加之同为道门朋友。
  
  石龙面露追忆之色,这才开口:
  
  “石某阅读道门古籍,从前人留下的线索中始知天下间有《长生诀》这样的奇书,心欲难平,故而跋山涉水追寻,这部道门宝典得来不易啊。”
  
  “相传广成子观战神图录悟其奥妙著书《长生诀》,后传黄帝,闻黄帝将其放在一尊宝鼎内。”
  
  “又有《史记·封禅书》:黄帝得宝鼎宛朐,问于鬼臾区。”
  
  周奕听得认真,宛朐便是菏泽。
  
  “宛朐在济阴郡,裘兄岳父家便在此地,当年我去宛朐时正好碰见他,于是一见如故,知我欲寻长生诀,多方为我打探消息,这才叫我把握新的线索。”
  
  “当年东周国被秦所灭,姬姓王室一部分迁徙至此,我去往济阴没有查到,裘兄翻阅郡县志书,知东汉时期兖州八郡国中的济阴姬氏去到建康。”
  
  石龙的眸中带着兴奋之色:“石某几多查证,终于在江都古墓中发掘到一尊祭祀所用的青铜三羊罍,这罍中满是酒液,长生诀就在其中!”
  
  原来石龙的长生诀是这样来的。
  
  周奕心神摇曳,佩服他的意志力,一般人恐怕早就放弃了。
  
  石龙话断此处,顺手朝怀中一摸。
  
  眨眼间,长生宝书已出现在他手中。
  
  此书为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独一无二,想伪造也不可能。
  
  “正是此书,叫我感受到什么叫做怀宝之孽。”
  
  “初得此书时我欣喜若狂,可上方都是甲骨文字,深奥难解,先贤曾阅此书者,多有智慧通天之辈,破译三千字形,却还有四千无解。”
  
  “不通其文,便只能按照上方七幅姿态不同的人形图来练功。”
  
  “每每练之,气血翻腾如煮沸之水,常年行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弄得石某精神不振,功力衰退。”
  
  “为此我找来一些朋友共同治书,武林朋友认为此书并非武功,乃是先贤拿后人取乐。”
  
  “而像田兄这般学识渊博的朋友,也解不开那样多的甲骨文字。”
  
  田文听到这话,二目飞怒:“就是把天下所有的学者都凑在一起,恐怕也研究不出其后四千字形。”
  
  “所以我早劝你放弃这白日之梦,可你置若罔闻。”
  
  “人生百年,已得上天恩赐,哪有什么长生久视之说。”
  
  “古来帝王服丹问药,祖龙遣派徐福出海,哪个能活千年万年?当真如此,岂非有不落之帝,耀照今古,那就不会有当下的烟尘反王了。”
  
  田文摇头一笑,带着几分讥讽。
  
  事实当面,石龙只得苦笑一下,知他说的没错。
  
  推山手石龙盯着手中宝书,静默良久,之后长叹一口气。
  
  “石某痴痴一梦,害人害己,怀宝之罪,祸乱江都,这一梦,也该醒来了。”
  
  “周道友,让你见笑了,石某是不是很糊涂.”
  
  周奕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诛心之言。
  
  朝长生诀瞥去一眼,开口安慰:
  
  “石道友不必如此。”
  
  “有道是天之偏气,怒者为风。地之含气,和者为雨.又言,孟春之月,招摇指寅。昏参中,旦尾中”
  
  “这些意象道理告诫我等,万事万物都存在一定的缘法规律,练武也是一样的。”
  
  周奕想再加一句“强求不得,你不适合长生诀”。
  
  可看到这位扬州第一高手悲意大浓,萧索挂眉,心软之下也就把这句大实话吞入肚中。
  
  哪里想到
  
  愁绪满怀的石龙道友听了周奕的话后先是沉默,忽然心下大震。
  
  “周道友,此言何出?”
  
  周奕声音稍低:“淮南鸿烈。”
  
  “淮南鸿烈,淮南鸿烈”
  
  石龙连续嘀咕几声,目中光芒愈发深邃,一旁的田文侧目望来。
  
  “石龙,你又怎么了?”他皱眉询问。
  
  石龙没有说话,他给自己倒茶,一口喝下。
  
  再倒,再喝。
  
  接连倒过八盏,一次喝得比一次快。
  
  似乎将广陵茶姥的仙气全都喝下去一般,眼中的深邃逐渐消失,变得清澈明洁,那股子愁意也彻底没了!
  
  一旁的天师与老儒生都不由一呆。
  
  一个人的气质,怎能变得如此之快?
  
  老儒生受不了了,他很了解石龙,这个家伙怕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周小友只是在劝你,你又琢磨出了什么?”
  
  石龙长舒一口气,对田文道:“略有所得。”
  
  他站起身来,朝周奕欠身拱手:“周道友,多谢。”
  
  周奕不知他要谢什么,却顺着他的话道:“不必。”
  
  石龙再度拱手:
  
  “地之含气,和者为雨.长生诀确为宝书,但不宜推山劲。我练了推山劲,常以推山劲来看宝书,错了,大错特错。”
  
  “道门讲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长生诀乃是根源之一,推山劲只算万物之一。”
  
  他在堂内踱步,感慨非常:
  
  “石某误入歧途多年,今得周道友解惑,连饮八盏,想通前后,道友所话,于我而言如自天授,此恩如师,道友当是石龙的天师。”
  
  他的话中充满敬意,绝不是开玩笑。
  
  能以淮南鸿烈解他多年困惑,可想而知,这是何等造诣。
  
  石龙诚心追问:“不知周道友在南阳高居何处。”
  
  周奕在这个气氛上,心中翻江倒海,却也不会多说什么。
  
  于是盯着石龙,浅声而答:“卧龙山,五庄观,正是贫道栖止之所。”
  
  “五庄观”
  
  田文没有听过,问道:“那是什么样的所在?”
  
  周奕敛色肃声:“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石龙盯着手中的《长生诀》,脑海中响彻惊雷,这道惊雷将心中顽石炸裂。
  
  石中之龙从顽石而出,登时飞跃江都宏伟之墙,盘旋于卧龙山下。
  
  他向道之心甚烈,忍不住说道:
  
  “若石某从此处脱困,必然追逐武道,遨游江湖,以解这些年的闭塞心境。”
  
  “只不过”
  
  “出了江都,遨游过后,九州四海,难以再找一个安身之所。”
  
  周奕当即道:
  
  “这有何难?”
  
  “南阳清净之地,石道友遍观江湖之后,不如来我五庄观,今日一品茶姥之泉,几多甘味,一想到他年难复饮,心下凄凄焉.”
  
  “观主。”
  
  “石道友”
  
  二人相视一笑,有种相逢恨晚之感。
  
  田文在他们身旁,独自饮茶,有种生草的心情。
  
  长生不老?呵呵又疯了一个。
  
  石龙再次坐下:“周道友,喝茶之时,也不影响观这长生宝书。”
  
  从石龙手中接过玄金线册,看到《长生诀》三个古字时。
  
  周奕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虽说有些曲折,但这次江都之行总算不会留下太大遗憾。
  
  眼睛一扫,
  
  甲骨文,甲骨文,还是甲骨文.
  
  这些文字他没法认得,看了一些先贤注释,也感觉没头没尾。
  
  只能去看那七幅人形图,上方有箭头红点指引,似在述说某种修炼法门。
  
  广成子留下长生诀,回到战神殿破碎金刚,这宝书流传下来,至双龙前无人练成。
  
  因此有传闻,四大奇书中的《长生诀》没法修炼。
  
  双龙各练一幅,还是结合了奕剑大师的九玄大法。
  
  周奕默默看图,石龙又对田文进行安排:
  
  “我这里不久之后就有大战,只怕高手甚多,我没法顾得上你,老田你先去长街对头的小宅暂住,那边我备好了吃食。”
  
  “只消几日,你便可以放心回家,各大势力的人马都不会再寻你们麻烦。”
  
  田文道:“你还能活着吗?”
  
  “本来风险很大,现在有周道友在侧,也许能两全其美。”
  
  田文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我先去躲一躲,免得成了你们的累赘。”
  
  他深深看了石龙一眼,语气渐转温和:“你若逃出升天,待一切风平浪静,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
  
  石龙叹而应道:“会的。”
  
  田文从怀中掏出一册诗书,翻开一页,将其中夹着的一枝柳条放在石龙手中。
  
  而那一页诗书中正写着:上马不捉鞭,反折杨柳枝。蹀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
  
  “保重。”
  
  田文老先生拍了拍石龙的肩膀,又与周奕告别,提一盏灯笼出了门。
  
  石龙注目而望,又看向夜幕下的天穹。
  
  他的心情,何其复杂。
  
  周奕追了出去,望着田老先生安然入了一栋小宅。
  
  潜回石龙大宅时,石龙站在堂屋外的井边,正朝井中张望。
  
  若非今夜月色暗淡,周奕恐怕会以为石龙也在看“井中月”。
  
  “周道友,此乃逃生之路。”
  
  “难道此井能通城外?”
  
  石龙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井连通地下暗河,四通八达,此地位于北郊,顺水而走,只要找对路径,可从江中漩涡而出,那时发劲挣脱,便能遁出江都。”
  
  他将一卷油纸递给周奕:
  
  “这是井下水路图,顺着这条路,我已出城多次,不会有错。你只要记住左右岔道,不入死穴,必能安然无恙。”
  
  周奕借着灯火去看井下水路,标记得非常清楚。
  
  但是
  
  “这岂不是说,石道友随时可以离开。”
  
  “没错。”
  
  石龙握着手中柳枝:“但我一走了之,这些曾帮我解甲骨文字,与我关系要好的朋友们,可就一个都活不成了。”
  
  “石某虽无大德,但岂能为了苟活世间,而做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周奕恍然:“你是打算把人都引来,让他们看着你遁走。”
  
  “正是。”
  
  石龙有些愧疚:“裘兄来此看我,并无恶意,他自觉给我带了大麻烦,先一步离开,引走了数位魔门高手。”
  
  “你之前杀了两人,来江都的,却有七位。”
  
  “他那边危机更大。”
  
  “那位周宗主已知我有长生诀,他既要我的宝书,又要我做棺中客。裘兄说起这些,我也感觉悚然。”
  
  周奕大致明白了:“裘帮主会将人引到此处。”
  
  “嗯。”
  
  “他身上带了我准备的竹简,刻着长生诀图谱,裘兄以此借势,江都武林大乱在即。”
  
  周奕追问一句:“竹简上的图刻是假的还是真的?”
  
  “也能算真。”
  
  石龙道:“我没改图刻,但分图而刻,又无宝书,不可能有人练成。”
  
  周奕点了点头,“裘帮主什么时候动手?”
  
  “如果不出意外,会是明日傍晚,那时等人杀至,刚好入夜,我们顺井而走,出到大江时可借夜色避开扬州水军。”
  
  他已安排停妥,那就只能依计行事。
  
  周奕翻身跃入井中,两手一撑,不必入水,细细听着井下水流方向。
  
  与方才看到的水路图,显然是吻合的。
  
  等他返回井上时,石龙沉声叮嘱,叫他记好水路岔口。
  
  这也是躲避敌人追击的手段。
  
  旁人没有他们路熟,会在水下耽误大量时间,功力差一点的,兴许会被淹死。
  
  周奕又花去半个时辰,将长生诀七幅图牢牢印在脑海中。
  
  反复比对,确定无误。
  
  将宝书还给石龙,石龙见状笑道:“周道友替我保管一夜吧。”
  
  “这些年此书从不离周身,石某试试没有它,能否安眠。”
  
  选在中堂边的一间屋舍,让周奕住下,拿来干粮与一些点心,就着茶吃。
  
  二人聊了一阵,石龙便回隔壁房间休息。
  
  明日恐有大战,须得养精蓄锐。
  
  周奕对着灯火,翻看《长生诀》。
  
  那些甲骨文字与注释,怎么看都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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