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巴车 (第2/2页)
噔噔！
老人敲了敲前座，用一口浓重的方言道：“大兄弟，椅子挪一挪，中不？”
而前座的男人仿佛没听到一般，闭目养神。
“大兄弟？”
男人依旧不答，甚至更加向后用力，压得老人只能曲着腿，伸长脖子。
老人的两次问话，已经引起了车内所有人的注意。仿佛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老人愈发坐立难安。
他朝着四周露出了一个尴尬又歉意的笑，默默闭上了嘴。
三个小时的路程，老人始终保持着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双腿脚尖点着地，膝盖和大腿被前座压实，脖子必须始终抬着，不然喉咙就会被前座的顶部压住。
他的表情麻木，没有什么情绪。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有人皱眉，有人叹气，有人无视，有人低笑。但就是没有人，去帮老人多说一句。
寒冬腊月，衣着破烂的老人满头大汗。
期间，他几次想要从书包里拿鸡蛋来吃，却始终抽不出手。
啪嗒！
车辆一个刹车，一枚鸡蛋摔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前方，撞在了斜前方的椅子腿上，碎成一片黄白。
“真是的，晦气！”
座椅上的阿姨原本没想说什么，只是她看到是老人摔掉的鸡蛋，却是毫不犹豫的张口骂了一句，朝着鸡蛋踩了一脚。
老人愣了愣，死死捏紧手中鸡蛋袋子的口，眼里带着一抹慌张和无助，却习惯性的露出了一个尴尬，甚至带着讨好的笑。
“对……对不起啊。”
“对不起有什么用！过来捡起来啊，臭死了！”
“好……好。”
刷拉！
老人慌慌张张的收起塑料袋，却怎么也挤不出座椅。
啪！
此刻，一只大手将老人按住。
“大爷，你先坐着。”
任东城走到那中年妇人身边，弯腰抓起沾满泥土的鸡蛋，笑吟吟道：“不好意思哈。”
“哼！”
那妇人见是一个年轻人，嘴边上想要发泄的话也咽了回去。
此刻，任东城走到老人旁边，低头，看着那躺倒的男人。
“这位大哥，这么喜欢睡啊。”
“关你什么事？”
此刻，那男人睁开眼，一脸不屑的看着任东城，道：“他是你爹还是你爷？”
“他妈的，多管闲事！”
男人瞪着任东城，丝毫没怕，甚至还使劲向后，故意再去挤那老人。只是，他用了几次力道，座椅却纹丝不动。
“嗯？”
他侧头，看到任东城的手臂抵住了座椅靠背，在一阵“咔嚓”声中，将那靠背给一点点掰折。
“你……你做什么！”
“你……不要！”
“别别别！”
“啊——”
……
前座的胖子可不比瘦弱的老人，在任东城弯折座椅的同时，他的身子就已经从小腹弯折，几乎挤成了一团。
“别人三个小时都受得了，你就感受三分钟吧。”
任东城淡淡的声音随着座椅的弯折，一点点压垮了男人。
前座的乘客已经吓得跳出了座椅，那胖子已经彻底被挤压的喘不开气，脸色发紫。
咔嚓——
随着脊柱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胖子直接昏死了过去，没了动静。
哐当！
任东城松开座椅，径直走到了那妇人身边。
此刻，她已经吓得打起了摆子。
“吃掉。”
任东城将手摊开，露出了捡起的鸡蛋，道：“不要浪费粮食。”
“是是是，不能……不能浪费！”
妇人手足无措，抓起鸡蛋就猛地朝自己嘴里塞，惊恐下的她完全不敢有一点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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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客所属的愤怒，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愤怒倾泄后的畅快。很显然，车上沉默的人中，有人面对刚刚的现象心怀愤慨，却不敢言语。
此刻，自己收割到了那份怒气。
还不够。
任东城看向了窗外，现在已经到了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的街道对应着繁华的商圈。
正午的阳光明媚，像是给城市的冬季镀上一层清辉。热闹的小吃街人潮鼎沸，高价的网红餐厅排着长队。
一车之隔，一个老人折腾了三个小时，没吃上一口凉透的鸡蛋。
现在，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既然要前往灵界，那么，没有必要在乎之前的一些约束了。他想看看，这个社会，到底有多少的热血未凉。
“大爷。”
任东城扶着老人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道：“您先坐这位子。”
“不至于，不至于啊！”
一路上被挤压都一脸笑容的老人，此刻却是慌了神。
“后生啊，你为什么啊！”
此刻老人死死拉着任东城的手臂，竟泪流满面的哆嗦。
“这样，治安员来了得抓你！”
“老头我对不住你！”
“我……”
啪！
任东城将老人按在椅子上，只是摇了摇头。
“这个对不住，不该你说。”
任东城转身，看向了那昏迷的胖子。
“他说，也不够。”
……
轰隆——
山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主干道上，一辆大巴车侧面突然爆开！
一名肥硕的中年人，死猪一般得被摔飞出去，滚落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车上的任东城，已经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