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9章:暴民攻衙!密使沈念出外勤 (第1/2页)
七月初一。
翰林修撰、商贸使沈懋学带着一百多人的商贸使团,手持小万历的通商开市敕书,离开京师,前往北境。
队伍中。
有负责处理涉外纠纷的礼部官吏,有主导对外礼节的鸿胪寺官吏,还有二十多人是户部挑出的自愿前往北境经商的商人。
此等配置,对付鞑靼人绰绰有余。
接下来。
沈懋学必然会成为鞑靼各个部落巴结的对象。
因为他掌控着大明与蒙古鞑靼各部落的通商贸易权,鞑靼各部落是想吃肉还是挨打,就看他们能不能让沈懋学满意了。
商贸战争,赢家通吃。
实乃杀人不见血却比杀人更残酷的战争,也是当下之大明对外最有利的战争形式。
如何以商贸稳和平,提高边境百姓收入与凝聚力,且使得鞑靼各部内战不断,无暇扰乱大明,就看沈懋学这位状元郎接下来的表现了。
……
七月初五。
在辽东总兵李成梁的积极配合下,朝廷所遣御史与厂卫对其彻底调查了一遍。
经查。
杀良冒功,夸大战果,确有实情,不过主要是下面兵士为争功所致,李成梁有治军不严之过。
至于被弹劾的“养寇自重”之罪,乃是执行朝廷的“以夷制夷”之策,无罪无过。
关于“将辽东之兵培养成李家私兵”的弹劾,也并无实证,其主要原因还是李成梁在军中过多讲关二爷那套兄弟情义而薄于军纪军法所致。
最后。
小万历以治军不严之罪,罚李成梁半年俸禄,责令其整顿军容军纪,并又派遣一名驻边太监,巡察辽东。
这个结果可能有水分。
但有大半原因是李成梁积极配合的态度争取来的。
李成梁若令辽东的下属阻碍朝廷调查他,那惩罚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边境将领,听话向来比军事才能更重要。
……
七月初六,近午时,天气炎热。
票拟司内。
沈念票拟奏疏时,突然看到一份来自山东巡抚赵贤、山东布政使朱卿复、山东巡按御史赵允升,三人联名的奏疏。
三人称:六月十七日,山东兖州府曲阜县发生了一起地方豪强因对丈田不满,纠集一群泼皮无赖闯入县衙,殴打官吏的恶性事件。
此事导致曲阜县十余名官员胥吏受伤。
其中曲阜县县令汤显祖被围殴,口吐鲜血,昏迷不醒,伤势最重。
目前正在救治中。
兖州府知府游季勋已派遣兖州府通判徐良前往曲阜县,与曲阜县县丞白有禄共同主理县政,并会将所有闯衙闹事者抓审严惩,而后上报。
沈念看罢此奏疏,不由得面色铁青。
他拿起笔在票拟纸上写道:暴力闯衙,殴打官员,实为谋逆大罪,臣建议对主谋者判处死刑,对从犯从严从重判刑。
丈田,最难的便是地方县官。
他们是直面一众宗藩士绅、地方豪强、乡村大户等兼并土地者的人。
为个人私利。
兼并者不惜使用偷偷篡改丈量工具、伪造田契、诡寄、投献等各种手段隐藏私田,甚至用金钱与美人令地方官与他们同流合污,以及利用权势压迫,栽赃陷害。
县官们若不强势,若无定力和手段,根本做不下去。
全国丈田开启的半年来。
田地兼并者与州县官员发生冲突已达上百次。
只是此次将一县县令打成重伤,还从未发生过。
曲阜县,虽是孔子之乡,但并不是一个富县,县城之外的底层百姓依然贫穷。
这是因为曲阜县内有两个全靠百姓来养的吸血鬼。
一个是孔家第六十四代衍圣公孔尚贤,一个是成祖皇帝靖难功臣薛禄的七世孙薛汴。
他们几乎兼并了曲阜县八成以上的田地。
不过自全国丈田开始后。
二人非常老实,积极配合朝廷,被查出的隐田,他们要么选择卖掉,要么选择向朝廷缴纳高额赋税。
但因为他们之前的“垂范”作用,导致曲阜县诞生了一大批有钱的乡绅地主。
这样的环境下,曲阜县的贫富差距非常大。
外加曲阜县学术氛围非常浓厚,一些穷得吃不上饭的百姓砸锅卖铁都想着让家中的男丁读书考取功名。
笔墨纸砚,皆非常耗钱。
所以,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这样的贫困县,丈量田地,赋税重新厘定后,最容易出现问题。
此刻,沈念只能祈祷汤显祖能逃过这一劫。
与此同时。
内阁三阁老翻到此奏疏后,票拟决定也是严惩严办,主谋者死罪。
朝廷对闯县衙与殴打官员,乃是零容忍。
小万历看到这封奏疏后,也甚是生气。
他对汤显祖印象很深,后者才气十足,一身正气,且年仅不过二十八岁,乃是朝廷的重点培养对象。
他直接批了一个“准”字,主谋者必死无疑。
……
午后,翰林院,蝉鸣阵阵。
沈念正在批阅文书,一名文吏快速走了过来,在门口轻敲房门。
“进!”沈念道。
“沈学士,大门外有一个小乞丐,称有要事见您,但门口兵卒问其何事,他只字不提,只是跪在地上,他看上去非常虚弱,您若不认识,我便将他送到顺天府了!”
沈念“民为贵”和“苦一苦百姓不如苦一苦官员”的名头,天下人皆知。
时不时便有一些想要诉冤屈告状的百姓,不找顺天府,不找刑部,反而来到翰林院。
对此。
只要不是沈念知晓之事、认识之人,基本都令胥吏将其带到合适的地方了。
此乃官场秩序。
沈念若做这样的好人好事,名声传出去,翰林院外立即就会如棋盘街集市那样热闹,沈念恐怕连自己的正职事务都无暇顾及了。
沈念本想点头,令胥吏将其送到顺天府,但转念一想是个孩子,不由得道:“随我出去看看!”
……
片刻后。
沈念走到翰林院大门外。
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少年,衣衫破烂,且全被汗水浸湿,正迎着烈日跪着。
其脖子上挂着一圈又一圈的脏灰,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沈念看向他,少年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沈念。
沈念道:“本官便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沈念,你有何事?”
“您……您真是沈念?沈学士?您……您……怎么如此年轻?”
“休要胡言!翰林院前,谁敢冒充沈学士!”沈念一旁的文吏瞪眼说道。
“沈……沈学士,我……我是汤……汤显祖汤县令的学生,我找你……”
少年话说半截。
也不知是因中暑还是因过于饥渴,竟昏厥了过去。
“汤显祖的学生?”
沈念扭脸朝着门口的两名守门兵卒喊道:“来,将他抬到我的屋内,先降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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