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钓鱼客 (第2/2页)
周迟微微笑道:“有些浅薄修为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只是道友既然已经上山,钓鱼这种事情,想来是手到擒来。这数年没能成功钓起一尾鱼来,有意为之?”
周迟有些好奇开口。
蒋清客点点头,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寻常的那些个鱼,早在最开始钓鱼的时候都钓了个遍,没意思了,我要钓的鱼,自然不是凡物,而是一尾奇珍。”
周迟疑惑开口,“奇珍?”
蒋清客点点头,微笑道:“壶口河这奇妙地形正好造就了一种名为胭脂鱼的奇珍,此鱼浑身颜色宛如胭脂色,极为好看,钓起来之后,将它的鱼鳞刮下来,用来制成胭脂,要比寻常胭脂更好,讲究的就是个自然,鱼肉就更不必说了,就是我等修士也是小补之物,稳定心神,极好。只是这种胭脂鱼极为罕见,难寻啊。”
说到这里,蒋清客叹了口气,“我那道侣早在十年前就念叨着要此物,可我这走遍东洲十年,好不容易在壶口河这边发现它的踪迹,但几年下来,始终钓不起来,此鱼已生灵智,绝不是一般寻常鱼类,只怕还要让我蹉跎多年啊。”
周迟意有所动,问道:“蒋道友,我可否也跟着去看看,要是可以,也甩上两杆?”
蒋清客倒是不在意,笑道:“那自然无妨,此物就是罕见,其实作用并不大,倒没什么修士在意,道友想去,是因为有喜欢女子?”
周迟笑而不语。
蒋请客哈哈大笑,“我要是能钓起来一尾,制成胭脂,分你一半。”
……
……
数日之后,渡船停靠于渡口,一众客人纷纷下船,当然没有忘了夸赞这船家的鱼汤手艺还是在的。
船家笑眯眯跟众人招手,倒也没有太过多说,依着他们的习性,大概七八日之后,就会再次来到这边坐船返回家中,倒不是他们有多想家,实在是这帮人自己也担心离家太久,家里的婆姨就要跟外面的野汉子裹到一起而已。
所以每每等他们不得不归家的当口,就会无比羡慕蒋清客,这家伙没媳妇,真好啊。
唉,是谁之前说不羡慕的?
说不清楚。
下船之后,周迟主动帮着蒋清客拿着诸多鱼竿,陪着他在河边走过,许多有经验的钓鱼客都知道找寻一处回水湾钓鱼,只有蒋清客不这般,从那些所谓的绝佳钓位走过,渐行渐远。
钓鱼客们早就见怪不怪,毕竟这个家伙钓鱼钓了这么几年钓不上来之后,按着他的说法,那就是不能循规蹈矩了,是时候剑走偏锋了。
钓鱼客对此无语,却又说不出话来。
毕竟那些好地方,他也的确钓不上鱼来。
两人走到一处激流的险滩,蒋清客这才站定说道:“胭脂鱼已生灵智,那种缓水钓它,绝无可能,只有借着这急水掩盖我等的声音,才能有可能让它上钩,况且它也喜欢在这急水中找寻水底小虫吃。”
说着话,他为一根鱼竿上了鱼线和鱼钩之后,穿上鱼饵,这才递给了周迟,然后他去将另外一根鱼竿也穿上鱼线鱼钩鱼饵。
周迟抛竿下去,蒋清客也跟着抛竿。
“看道友这手法,其实也有过几年钓鱼的经验吧?”
蒋清客这会儿说话,就是以心声了,而没有开口。
周迟点点头,同样以心声开口,“小时候家里穷,钓点小鱼吃,管馋虫。”
蒋清客笑道:“是了,小鱼油炸,很有滋味,我和道友情况差不多,小时候也是这般,自己钓鱼,抓螃蟹,抓到之后,用油这么一炸,真是人间美味。”
周迟笑眯眯开口,“那很不错了。”
“那道友是怎么踏上修行的?”
蒋清客笑道:“我那个时候,运气很好,正好是师父云游而来,看到我之后,说我和他有缘分,所以就带着我上山修行了。”
周迟点头道:“跟道友差不多的。”
蒋清客哈哈笑道:“那看起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周迟点头附和,是啊。
“对了,道友喜欢的女子,知道道友的心思吗?我可跟道友呢说句心里话,喜欢某个姑娘,就是要告诉她的,要是只是默默喜欢,她什么时候跟着别人跑了也不好说。”
蒋清客叹气道:“也是切身经历了,早些年我曾喜欢一个女子,总是不敢开口,想着等等再等等,结果这么一等等,就没法子说了。”
“不过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现在遇到了我那道侣,也是很好的。”
蒋清客说起这个,满脸笑容,似乎真有些庆幸。
周迟只是笑着点头,说道:“是该早些说的,让人一直等,不是个事。”
“就是这个道理嘛。”
蒋清客跟周迟两人闲聊,只不过过了半日,仍旧不见有鱼上钩。
蒋清客干脆把鱼竿丢在一侧,取出两壶酒,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口,再把另外一壶丢给周迟,“不知道道友喜不喜欢喝酒,这是我自酿的酒水,名为玉冰烧。说起这酒,本是泾州府那边的特产,用肥猪肉酿酒,怪事,我喝过一次之后,突发奇想,既然能用猪肉酿酒,那我用鱼肉如何?后来一试,别有一番滋味,道友可以好好尝尝。”
周迟笑着点头,喝了一口,赞叹道:“有滋味。”
之后两人笑着闲聊片刻,蒋清客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着河面,说话就不多了。
周迟倒是小口小口喝着那壶玉冰烧,似乎享受着这闲暇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的夕阳已经洒落山头。
周迟忽然开口问道:“道友在等什么?”
蒋清客笑道:“当然是等鱼上钩。”
周迟点点头,“蒋道友不愧是一代钓圣,这又钓水里的鱼,又钓岸上的鱼,好手段啊。”
听着这话,蒋清客也不觉得茫然,而是松开鱼竿,扭头看着周迟,“看起来周掌律想明白了。”
周迟叹了口气,“哪能想不明白?蒋道友说自己小时候也困难,喜欢油炸小鱼和螃蟹,这谁听了不犯迷糊?”
“什么意思?”蒋清客皱眉道:“这有什么问题。”
周迟说道:“家里都这么穷了,哪来的这么多油呢?小鱼晒干,或是不加油就这么煎,这才是穷人的吃法。”
蒋清客不解道:“你上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
“蒋道友是说话诓骗我,可我却真过过这样的日子。”
周迟丢下空酒壶,“别的不说,道友这藏匿气息的本事很不错的,但为何在船上我能看出道友的修为?还不是因为道友动了杀机。”
“至于说这么多闲话,套个近乎,不就是为了让我喝下这壶玉冰烧?”
蒋清客板着脸,“看起来还是小瞧了周掌律,但周掌律不还是喝下了这壶酒?”
周迟笑道:“可我敢喝,不就是不怕道友的毒酒嘛?”
蒋清客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变得死灰一片,不过他忽然骤起出手,只是下一刻,自己便倒飞回去,跌坐在地。
这一次他才真是面如死灰了。
周迟看着他,“何必呢,蒋道友到这会儿还觉得我是用言语唬人啊?”
蒋清客默不作声,这就算是认命了。